春节将至，和家人一起去老北京年货大集上置办年货。远远儿的，就看见火红的对联高高挂，排着长队的人群中人头攒动。大集摊位上，更是热闹非凡，什么辽宁榛子大对虾、南京香肚盐水鸭、天津麻花狗不理、贵州黔五福湄江茶、新疆核桃大枣哈密瓜……不得不感叹，如今的物质生活真是太丰富了！走出家门就能品尝到全国各地的美食特产。可在二十年前，可远不是这样。

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跟随母亲一起去赶大集置办年货的情形。那时候，物资还相对匮乏。过年买一斤青皮桔子，两包花生糖，就够稀罕的了。特别是在农村，老乡们不怎么舍得花钱，过年也总喜欢买些肉啊、火腿啊这些实在东西，对于果仁酥糖那些花哨吃食着实舍不得掏腰包。可就是那么点儿花哨吃食，引诱着我肚子里的蛔虫。

过了腊八就是年，年货大集也由此拉开帷幕。每年腊八前后，母亲都会把自家地窖里贮藏着的萝卜白菜挖出来，择干净，包整齐，拉到集市上去卖。从早上叫卖到晌午，运气好的时候，萝卜白菜卖的精光，这时母亲会尤其高兴，常常会额外给我买一个冰糖葫芦或者棉花糖；有时候运气不佳，会剩下几根萝卜或几棵白菜卖不完，这时候我会偷着乐，因为剩下的菜母亲不会再带回家，怕路上颠簸伤了菜，再一过夜就坏了，不值当，所以会进行物物交换——用自家卖剩下的萝卜白菜，去换别的小贩卖剩下的香蕉桔子瓜子酥糖，不管换到什么，总归是换了花样，这对于我而言，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惊喜。小贩老乡们也是各换所需，早上满载而来，傍晚乐呵而归，末了，还不忘彼此道一句新年大吉。

跟着母亲赶大集时的买和卖，从腊八持续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半个月的光景，一年收获的萝卜白菜也卖得差不多了，还略有剩下的，留着自家过年盘饺子馅儿用。今儿换副对联换张年画，明儿买本日历买把扫帚，年货就在这一天一天的交换和积累中置办齐了。那些年过春节，真的是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的，一天有一天的事儿要干：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花花……

现如今，生活节奏快了，物资丰富了，年货大集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人们没时间也没精力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置办年货了，去赶一趟年货大集，东西差不多就能置办齐了。而那些年，我赶过的年货大集，也只能化作美好的回忆，寄托在这字里行间了。

□北雁南飞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