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年轻时从农村考上师范，在50多年前，那就是金榜题名啊。全公社都轰动了。后来随着当军人的父亲来到北京，我们从西城落脚、东城入学、南城扎根，也算走了半个北京城了。

妈妈在家里排行老二，大姨早夭，妈妈自然当起了老大。姥姥去世早，比她小十几岁的弟弟，成了她的“孩子”。

每年12月，老舅舅，有时还有舅妈，或者小姨都会千里来送自家养的“笨猪”啥的，猪肉、排骨、肉鸡、大鹅等更是铺满一地。每次，妈妈都是让他们揣着满满的红票子回去。妈妈说，在姥爷临走时，她拉着姥爷的手说：“爹，您放心吧，我会一直管着几个弟弟妹妹的。”姥爷听到妈妈的话才闭眼。妈妈的示范带动着我们，我们每次也是给舅舅他们带回满满的礼物和情意。

妈妈70多岁了，但是坐车很少有人给让座，因为看着年轻，腰板直。我是近五十岁的人了，妈妈和我经常会带着女人的骄娇二气，彼此欣赏对方的脖子，因为我们都没有脖子上的细纹，一丝都没有。甚至妈妈的老年斑只长在腿上，脸上手上都为零。前两天妈妈的话把我逗乐了，妈妈说：“哪天你不忙，我带你去买衣服吧！都快五十了，穿不了几年了。”我当时笑喷了，一个七十多的老奶奶领着近五十的闺女去买时尚的衣服，想着就是又甜蜜又幸福的感觉。

实际上我有两件事一直“记恨”着妈妈。一个是一走楼梯就扶着扶手，因为2岁时我从佛香阁的侧楼梯摔下来过，据说哭得山崩地裂，这事被爸爸和妈妈念叨了几十年。所以，当我在云佛山穿上雪橇后，看着坡道，第一个反应就是卧倒，不然不踏实。看着那向下的雪道，已经心里打颤，至今不会滑雪，激流勇进都是闭眼前进。在儿子那里成了笑柄。

第二件事就是酒窝的来源，一次弟弟说我酒窝大，妈妈说是因为小时候在东北不听话，从炕上摔下来，砸在凳子角上，磕了个坑，成了后来的酒窝。之后，凡是有人问我酒窝，我都认真地说是小时候磕的，一次无意中被妈妈听到了，她笑得直揉肚子“谁磕的那么准啊，那就是天生的嘛。”我当时就是哭笑不得的感觉，我的老妈，您靠谱一点儿成吗？不知道有个傻女儿，您说啥她信啥吗？

妈妈是家里的财务大臣，她总笑话我连个银行都没去过。她对爸爸的资金掌控极为到位，连附加保险工资的卡都能拿到手。每月按时给我的生活费零花钱，而且从来都是不眨眼，看我需要了，不用我说一个字，几万块直接给我。但是妈妈对自己十分严苛，惦记给我买衣服，却舍不得给自己买。想着现在我对儿子的心思，估计都是从妈妈身上遗传下来的。

妈妈再看着年轻，也是老人了。至今我还记得妈妈悄悄放在我床头的果脯、时令水果、各类好吃的，记得妈妈给我买的伊里兰羽绒服和达芙妮靴子。那都是当时刚上市，我就穿上的。因为妈妈爱观察与我同龄女孩的流行打扮，她说她的女儿就要穿最好的。后来妈妈知道价格给我钱，让我自己买，我就“咪”起来了，结果妈妈忘了给过我钱，于是再给，我才不得不买。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所以我也攒了不少私房钱。

亲爱的妈妈，我多希望您永远在我身边，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变老。我知道有妈才有家，有爱才有家。亲爱的妈妈，我多希望有时间，把你对我的爱回报给您，下辈子您做我的女儿吧，我一定对您特别特别好。

□奚艳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