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每当冬天来临,我就有意识地或漫步在小巷、或伫立在街头,寻觅时令上的冬韵,也许由于栉比鳞次的楼群的层层遮挡,从城外刮来的西北风在我的面前已经削弱了它的锐气,像撒气似得舞起被人丢弃在地上那轻飘飘的塑料袋,把它吹得老高,然后高悬在电线上,风戏谑着并听着塑料袋发出“猎猎”的声响。在一个飘雪时节,我又来到郊外,置身旷野中,想感受一番银装素裹的景象,飘飘洒洒的雪花刚一落地,就被炽热的土地化成雪水,只有在田埂的背阴处,留下一道道花里胡哨的雪痕,这一切使我怅然若失,喟叹起现在的冬天好像缺少灵气与萌态,不由得使我从记忆里,搜寻起孩提时的冬天来。
那时我在黄土高原的农村,冬天是别有一番情趣与韵味,人们可以真正体会什么是凛冽,什么是刺骨,什么是呼啸。虽然野外的一切都是光秃秃的,给人一种萧条凄凉的景象,但那时的冬天是一种冷艳的美,骨子里透着高傲。记得上小学时,一个人走在路上,伴随自己的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西北风,好像什么东西在嚎叫,很瘆人,不由自主就加快脚步想跑起来,但大风好像在逗你玩,不要说跑,走也让你走不了,迎面而来一阵更大的风让你眼睛也睁不开,气也喘不过来,只有倒着或侧着走。早晨上早自习,那冷的滋味更是无法形容。有一次在上完早自习回家时,只觉得那种冷气直沁骨髓,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似地生疼,回到家一进门,我就不由地哭起来了,妈妈赶紧心疼地帮我焐手、焐脚。我们那时候传统的暖手方法是,盛糊糊的搪瓷盆子。我们习惯早上都要吃玉米面做成的糊糊,刚出锅特别热,我们从学校一回来,就把手放在盆子周边取暖。暖脚是在炕上垛的被子下边,那一块因为有被子盖着,热量被极好地储存起来了。
那时的冬天很冷,但小孩子不怕冷。也许正应了那句俗语“小孩头上三把火”。在故乡那个水塘里,几乎全村的小孩子都集中在那里。那个水塘,在冬天就变成了一个大冰场,小孩的娱乐场,小伙伴们笑着、闹着,全然不顾摔疼的膝盖、弄湿的衣服,忘乎所以的尽情玩着。有的小孩用父亲制作的滑冰车滑冰;有的小孩抽“冻牛”,即用木头做成圆锥形,在底部安一个滚珠或图钉,用鞭子一抽,“冻牛”就会在晶莹的冰面上旋转不停,像在跳芭蕾;有的小孩没有工具,干脆就地取材,用双脚溜冰,这种溜冰都是比赛性质的,几个人一字排开,一个一个的来,看谁溜得最远。
那时的冬天,最惬意的事就是早晨起床,一开门外面白茫茫一片,惊呼着“下雪喽!”于是不顾大人的阻拦,奔向屋外,踏着积雪,刻意地听着从鞋底发出“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雪像棉絮一般在空中漫天飞舞着,地上像铺了一床偌大的白地毯,屋顶像披了一块块白纱巾,光秃秃的树干也粉妆玉雕一般妩媚。雪花像一个可爱的小精灵,啄着行人的脸颊,有时候还会调皮地钻进你的脖领子里,让你感觉到一种透心的凉。大人也喜欢下雪,“今冬麦盖大雪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因此他们这个时候会喜笑颜开,当喜滋滋地扫完房前屋后的雪后,就趁着不能下地的空闲,把火炕烧得暖暖的,美美地睡起大觉来。外面却成了小孩的世界了,你看,他们打雪仗,堆雪人,虽然天气很冷,但他们还是会用双手捧起一大把雪,再捏成一个雪球,看到“目标”后,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候掷过来,对方在受到袭击后,当然会“礼尚往来”,直到一个个把双手冻得通红才罢休。
这些感觉,现在难以寻觅,只有当成美好的回忆。
□鑫达钢铁有限公司工程部 黄宇辉
□自绘鼠标画 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