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是52年前我和妻子的结婚照,当时未婚妻在滦平师范教书,我在承德师专工作。那时我28岁,已属“大龄青年”了,我的婚姻问题也成了母亲的心病。当她得知我有了结婚对象后,就频频让哥哥写信催我们回家完婚。当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我和未婚妻商量一下后认为,现在怎么结婚?要什么没什么,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可是又想,恭敬不如从命,所以一放寒假,我们就各背着自己的行李,分别从彼此的工作单位回我的老家北京平谷了。
父母、哥嫂已将我家的老房子腾出来,哥嫂要搬进去住,让我们住他们的好房子。老房子又低又窄,近百年了,我们姐弟5人都生长在这里,房顶四壁都熏黑了。我征求未婚妻的意见,她说,咱们住几天就走人了,还让他们费那个事儿干啥?我也是这个意思,于是老房子就成了我们结婚的新房子。
说是新房,但没一样是新的,屋似黑窑洞,土炕十来年没换了,炕席大窟窿小眼,屋内空空,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有一条快散架的长条桌和长条凳。要说没一样新的也不是,因为我俩的被子是“一面新”,即被面是新的,大红花的,很鲜艳;还有一个脸盆是新的。这两样是凭结婚证买的,至今结婚证上还写着“被面、脸盆已购”。我们也没做新衣服,只是棉裤换成了绒裤,外面罩上了干净的单裤。
父亲用劈斧劈了一大垛劈柴,把我们的炕烧得滚热,还扒了一大盆火炭,放在炕屋取暖。屋内虽没有取暖设备,也是暖烘烘的。母亲将炕席擦得干干净净,铺上褥子,上面压上了“一面新”。我和新婚妻子就这样过夜了。
我们以为这就算结婚了,可母亲却说不行,怎么也得给亲戚个信儿,让他们来吃一顿。我说您一给亲戚信儿,村里的亲朋好友就都来了,您还有多少粮食,让他们来了吃了你们以后吃什么?春耕生产怎么搞?母亲说那怎么办?要不就贴副对联表示一下吧。我说这倒还行。母亲买来大红纸,我写并贴上了:上联是,一个脸盆办喜事;下联是,两张被面把婚结。横批是,秘密结婚。母亲不识字,不知写的是啥,看了高兴地说:“挺好,挺红火!”我们都笑了……
□张希合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