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月饼,作为中秋节的重头戏之一,其传统由来已久。在我的记忆中,吃月饼的变化,也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在我童年的记忆中,那时过中秋节,家里从不买月饼,而是由母亲自己做月饼。说是月饼,从外观到口感,与真正的月饼根本没法相比。不过,在当时吃起来,还是挺有味道的。这与当时的生活条件有关,平常都是吃玉米面地瓜面做的窝头,能吃上一顿白面做的月饼,其本身就是很难得的了。
中秋节那天,母亲总会提前早起,把头天晚上泡好的红枣去掉枣核,捣碎,连同几粒花生米一起放入白面中调匀。然后和成面团,在面板上用小擀面棍儿轧成小面饼。最后,再放到大铁锅里进行烙制。不多久,香喷喷的月饼味儿便溢满了小屋。吃月饼时也有讲究,母亲总是把光滑鲜亮的,留给我和弟弟,而那些裂开嘴角,表面有点烙糊的,则由父母享用。多少年过去了,一家人有说有笑,围坐在小炕桌上吃月饼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我读小学时,家里的经济条件稍稍有了点起色。于是,每逢中秋,我家也象征性地买上几块月饼。中秋之夜,每每月亮升起了,我们便开始吃月饼。因为月饼数量少,一人一块是不行的。母亲摆好案板,拿来菜刀,把那几块月饼从正中间一分为二,每人一半。因为数量有限,我和弟弟一改往日里狼吞虎咽的毛病,而是一丁点一丁点地咬下来慢品。母亲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我和弟弟吃月饼,意味深长地说:“赶到以后年景好了,咱也买上几大包月饼,让你两个小馋猫一次吃个够。”我和弟弟一边吃月饼,一边点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大堆月饼摆满了饭桌。过了中秋一段时日,母亲还会拿出两半块月饼让我和弟弟再次解解馋。我们知道,那是中秋节时父母留下的,他们当时没舍得吃。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秋节的月饼不仅在数量上越来越多,而且品种也越来越齐全,想吃啥口味的,都有。母亲不仅自己买月饼给家人们吃,还买些带高档包装盒的送给亲朋。用她的话说,过节了,相互走动走动,借机联络一下感情。当然,亲朋们也会送给我们一些,淳朴的礼尚往来,在中秋节得到了最直接的体现。
近几年,我发现了一个现象:每年中秋节,月饼在我们家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赶不上以前了。经过仔细分析,我终于找到了原因。父母年纪大了,牙口大不如从前,自然不愿意吃硬的;我和妻子血糖指数接近最高临界值,医生建议少吃甜食;已经成年的女儿每天都在进行瘦身训练,对于甜食更是敬而远之。
尽管如此,每年的中秋节,我们还是备上两小碟精致的月饼,全家人象征性地吃上一点。用老母亲的话说,甭管时代咋变,老辈子留下了的传统不能变;中秋节所承载的那份美好的团圆祝福,更不能变。
□邓荣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