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近一周时间里,法国人皮埃尔·杜邦每天都要处理与国际奥委会往来的大量工作邮件。从30年前开始组织滑雪登山比赛起,这是他第一次实质性地参与筹备冬奥会。
对于杜邦所供职的组织——国际滑雪登山联合会(以下简称“国际滑登联”)来说,情况同样如此。2026年,滑雪登山将作为新项目亮相米兰冬奥会。对于这项商业化程度有限的冬季运动而言,冬奥会是最高规格的竞技场,更是前所未有的曝光机会。在新华社记者对杜邦的专访中,这位国际滑登联副主席不断提到:小众运动要发展,应懂得适应潮流;而亚洲力量的参与,促进了滑雪登山从一项“欧洲运动”向全球运动的转变。
此次来中国,杜邦参与了在吉林省吉林市松花湖滑雪场举办的亚锦赛的组织工作。他对赛事规模和水平感到满意:“这是一次很棒的比赛,运动员水平很高。参赛队伍和选手的数量对于亚洲来说,是令人感到鼓舞的。”
此次比赛有超60名选手参赛,尽管与欧锦赛200多人的规模还有差距,但已是近十年来参赛人数之最;除了中、日、韩等传统队伍,还首次出现了一名来自热带国家泰国的选手。
“滑雪登山在亚洲的发展,一直是我们在全球的优先工作之一。”杜邦介绍,滑雪登山走出欧洲经过了长时间努力,而走入亚洲是其中关键一步。
全球各地雪山居民的传统出行方式中,都能找到滑雪登山的影子。但它演变成一项竞技运动,是在现代体育发展较早的欧洲。竞技运动的产生反过来又促进了传统的保留和演变,时至今日,在阿尔卑斯山区和比利牛斯山区,当地居民仍将滑雪登山当成一种日常休闲活动,三五好友相约踩着雪板爬上雪山,喝杯咖啡再一同滑行而下。这种群众基础,又进一步为竞技运动提供了发展沃土。
“但这也仅限于法国、意大利、瑞士、西班牙等国。”杜邦说。欧洲两千米左右的雪山众多,这一海拔不至于挑战人的生理极限,最经典的滑雪登山比赛就是在这些雪山上进行长距离越野,场面蔚为壮观。
然而运动想要发展,更广的受众、更大的市场、更多的从业者是必然选择。当滑雪登山界想要将自己的运动向全球推广,甚至加入冬奥会时,仅基于一地自然禀赋而形成的欧洲模式,显然可行性较低。
“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雪山,野外比赛对工作人员、观众、转播商都挑战太大了。长距离比赛也容易很早就失去悬念,变得无聊。”杜邦说,“但我们现在有了解决办法,我们正在变得更具适应性。”
杜邦介绍,2010年底,国际滑登联推出了全新项目——短距离赛和接力赛。短距离赛线路长度仅几百米,比赛时间在3分钟到3分半之间;接力赛也依托于短距离赛道进行。
“它们很快,有很多反转,赛道里必须留出给运动员相互超越的空间,而且在雪场里就能比,现场观众在出发区就能看到整个赛道,是很好看也很方便的比赛。”杜邦透露,2020年,滑雪登山跻身有“奥运项目试验场”之称的冬青奥会,“(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曾到现场看接力赛,他当时很满意。我认为这两个项目的创立对于国际奥委会(最终接纳滑雪登山)的态度是决定性的。”
另一个决定性因素就是要向国际奥委会证明项目的全球参与度,这便说到了亚洲,尤其是中国扮演的角色。“我们与中国登山协会的合作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我们共同举办过两次世界杯分站赛,如今,我们的合作已经向前迈了很大一步。”杜邦说。
据亚洲滑雪登山联合会秘书长、国家体育总局登山运动管理中心高山运动部主任李文茂介绍,得益于我国的山地户外运动传统,早在20年前,中国就有一批爱好者开始尝试滑雪登山,中国登山协会也开始持续培训运动员,组队参加亚洲比赛。项目改革后,中国开始更积极地参与国际组织工作。2017年12月,在中登协的努力下,该赛季的世界杯揭幕战落户张家口万龙滑雪场。
杜邦说,这是国际滑登联的顶级赛事首次在欧洲以外举行。
“除了阿尔卑斯山区,只有挪威和你们举办过世界杯,北美都没办过。在美国赞助商眼里,我们的运动还不够流行。”杜邦认为,项目在亚洲,尤其是中国的成功,或可对其他地区起到一些示范作用。
“也许我们可以在你们起步、成熟之后,再去发展北美。”他说,在明年的哈尔滨亚冬会后,期待有更多中国观众认识滑雪登山。
这是杜邦第一次来中国,松花湖滑雪场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指着赛道尽头的雪具大厅和一系列配套设施说:“这是国际奥委会会喜欢的比赛环境,雪好,工作起来也很方便。这个雪场对于许多国际比赛来说是完美的,尤其是2026年将要成为冬奥项目的短距离和接力赛。”
这不是杜邦第一次见到来自中国的运动员。“你们的青年选手在世界杯上拿到过金牌,这次见他们,我看到他们的技术又进步了。”在杜邦看来,领奖台上的多元化,也是项目全球推广的应有之义。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