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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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爱如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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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23年10月2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厚爱如长风

 

这世界的流光溢彩,是被无数温暖赋予的结果。偶尔我会在十字路口恍惚,梧桐叶子在纺锤纹的路灯下遮住了光亮,瞬间记不得自己置身哪里,不知该走向哪里时,我也不会哭。因为在我内心深处又并不是十分迷茫,似乎总能听到外婆指引我的声音,她和我说:“往正道走,往对的地方走,往有光的地方走。”

总是在植物繁盛处停留,观望满眼生机,想起植物在暗夜里也未停止的呼吸和扎根生长,多好啊。假期前有一天捡了一枝即将被扔掉的吊兰放瓶里水培,假期后回单位竟然看到它生出许多须根,根根纤细如记忆中外婆的白发,关于外婆的记忆忽然就跃然纸上。我的外婆素爱种吊兰,把贫瘠的农家小院收拾得干净整洁,与邻里人家插了玻璃碎碴或种了仙人掌的墙垣不同,外婆家的墙院和楼顶上种了一围吊兰,年长日久,那吊兰垂下来把房子四周都爬满了,整个院子外观就像绿色的城堡,路过的人们无论是本村或者外村的,都喜欢掐几枝回去养。我总是心疼吊兰被他们掐疼,总要站出来阻拦。外婆常和我说:“这人和植物一样,不择地,不管在哪里,得落地就能活才行。”

单位院子里有几棵柿子树,深秋时硕果累累,把枝条都压弯了,我总在树下看那些柿子从青绿到苍黄再到柿红,柿叶也从黛青到墨绿终至红黄,这调色板一样的斑斓中时不时浮现外婆慈祥的面孔。外婆爱吃柿子,可小时候的豫宛盆地,柿树并不多见。有一次堂哥从镇里回来看望外婆,带了一口袋柿子给各家分,外婆留了一个不舍得吃,一直等到我放寒假回去看她,才从笼龛里拿出来偷偷给我,那柿子落满了灰尘,稀稀软软的仿佛一碰就破,外婆擦干净柿子捧在手里像珍宝一样,教我怎么咬破一个小口把甜甜的柿肉吸出来。外婆看我笨拙又开心的吃柿子,也咧嘴大笑,虽然那时的外婆已经没有牙齿,我总觉得她像狼外婆一样严厉,可多年以后在读到一本书中描述的笑容时,我恍然大悟,原来,幼时那天,外婆的笑容,就如同水面荡漾着的菊花,细细的皱纹像菊花的花瓣,在我记忆的时光里荡漾。

五年级的时候转到外婆村子里的小学,升初中要考仰卧起坐和长跑,我在原来的学校没锻炼过长跑,很多天都适应不了,有一天早读回家就跟外婆哭诉,外婆正撒一把淘好的米在锅里,烟火中扭头对我说:“女孩子更不能喊苦不能叫累不能掉队,咬牙按老师要求跑完,再坚持坚持就适应了”。外婆冲灶火边加紧摇摇蒲扇,添了把柴火,让火更旺一些,好尽快把粥煮好,让我吃过早早去上学。后来有几次参加学校组织的沿河边长跑拉练的路上,我远远就看到身穿藏青粗布大襟上衣绑着裹腿的外婆走过村庄和河流上的石板桥,来邻村村口看我,外婆年轻时裹了脚,年岁大了也总犯腿疼的毛病,平素根本走不远。她摇摇晃晃走过来,被一座座庭院和树木挡住,又出现在一间间旧屋的缝隙里,慢慢的走过来,却又远远的躲在邻村的桥头看我。

厚爱长风,世事苍狗,我找遍岁月的匣子,竟然没有找到任何一段关于外婆的音像,甚至丝缕寸物。小时候外婆养育我的画面又美好又温暖,温情里带着些许凌厉,外婆叫我不择地,叫我坚强,叫我不许哭,叫我咬牙坚持,如今,我都做到了。虽然外婆看不到,我却知道,天上的每片云,都在陪着我想她。

□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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