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闭上眼睛,我就能看见那座老房子,它由三间土坯稻草房、一片打谷场、两块菜地、一片果园和一方池塘组成。那是我的童年,那是属于我独特的记忆。
春天,老房子是香香的。香气来自门前的花台。花台里,梅花、月季、迎春花,以及从田野里采来的不知名的小花,都在竞相绽放。香气来自西面的果园,桃花、杏花、梨花也在争先恐后的怒放。香气也来自菜地、竹林、池塘和田野,春韭的味道、新笋的味道、春水的味道,以及新翻泥土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令人陶醉。
夏天,老房子是清凉的。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了炎炎烈日,外面打谷场的地面,虽然被晒的烫脚,老房子里,却是凉凉的。中午,在地上铺一张草席,躺下,任凭外面的蝉儿怎么疯狂地“知了、知了”,一家人都会安静地小憩。清凉还来自房后的池塘。趁大人们在熟睡,调皮的我,就会悄悄地溜出去,来到池塘边,脱去小裤衩,一头扎进去,尽情玩耍。清凉还来自夜风,晚上,在打谷场上架起竹床,支起蚊帐,躺在父母身旁,在夜风送来的丝丝凉意中,看流星,听故事,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秋天,老房子是笑着的。稻谷一趟又一趟,被脸上满是汗水,衣服也都被汗水浸透了的父母,从田野里挑了回来,稻谷是笑着的,父母也是笑着的。打谷场上,连耞在反反复复的挥动,“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中,夹杂着的,是父母豪爽的笑声,也有我们小孩子兴奋的笑声。笑声中,父母想的是,接下来,应该给老房子打扮打扮,让它漂亮点。我们小孩子想的是,很久没有闻到的肉香,很快就会从厨房里飘出来。
冬天,老房子是温馨的。门前的打谷场,一大群麻雀,在认真地觅食,没人会去打扰它们。门前的老槐树上,偶尔会来一只喜鹊,“喳喳”地叫两声。老房子里,火盆里的炭火,烧的很旺,一家人围坐,父亲抽着旱烟,母亲纳着鞋底,他们俩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不时会指指正在拿着火锏在炭盆里捣乱的我,会同时笑出声,也会争吵几句,说的什么,又为什么要吵,我都记不住了。
如今,老房子早已不在了,但老房子的春夏秋冬,依然刻在记忆里。它是我童年的背景,是我记忆的源泉。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也许岁月会改变一切,但童年的老房子,是我生命中的永恒记忆。
□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