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在北京生活，年前父亲寄来鸡鸭鱼肉还在冰箱里冷藏，藕簪、豌豆、荷梗、高笋等家乡菜又被他一一装箱打包接二连三地从南方往北方寄，因为他知道我们最爱吃这些南方时令菜。新鲜蔬菜的存放条件苛刻，为了保鲜，父亲都是按照生鲜的规格加冰邮寄，食材下了肚，随食而来的包裹箱也被爱人攒了起来。

“这些泡沫箱子扔了怪可惜，攒起来种花种菜。”爱人话音刚落，儿子满满便双手赞成。说罢便开工，满满拿着自己的塑料玩具铲往楼下跑。“爸爸，你负责搬运，我和妈妈负责挖土。”我们分工明确，他爱玩泥巴，便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挖土的活儿。

我们寻得一处闲置的菜地，那里的土土质蓬松好挖，满满小小年纪，力气倒是不小，有模有样地将土一锹一锹铲起来，边铲边安排我清理泥土里的小石子，爱人在一旁帮衬，不一会儿就将一个个的泡沫箱填满。

将装满土的泡沫箱搬运上楼后，爱人将提前买好的种子拿出来。我特地交代爱人让满满自己埋种子，并事先跟他商量这些种子由谁管理。“你第一个赞同种花种菜，那你就是它们的小主人，你就有责任照顾好它们，可以吗？”我对满满说。他“嗯嗯嗯”连声答应。

在阳台上，我们将一个泡沫箱种下了乌塌菜，另一个种下除虫菊，很多种子都由满满亲手种下并浇水。

满满不知道种子的生长，以为埋下去、浇上水，便能破土而出。“种子在地里安静地睡着，等它睡醒了，就会探出小脑袋。”爱人告诉满满。

自此，满满每天好几次的出入阳台，拉着妈妈给种子浇水。在他的细心照料和耐心等待下，除虫菊首先发芽，白色的苗茎拱在泥土上，果真像一个小脑袋好奇地向四周张望。“小脑袋，你终于出来啦！”满满向这个新生命亲切地打招呼。

没过几日，乌塌菜也出苗了，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泡沫箱。“坚持浇水，小小的种子就会悄悄地生根发芽，只不过是在你看不见、摸不着的土壤里。”满满点头并问，“它们会长得很高，还会开出很漂亮的花，对吗？”

4月底，我们一家去河南洛阳参加一个摄影赛事的颁奖活动，顺道在当地玩了一周，这段时间，满满开心之余也提及他的小乐园。离家前，我和爱人特地往每个泡沫箱内灌足了水。尽管如此，我也断定它们撑不过一周时间。阳台向阳，暴晒下叶子会凋零，搞不好连枝干也会萎缩。

几天后回家，刚上楼满满就径直跑到阳台上。“爸爸，花儿要浇水啦！”说罢，满满拿起浇水容器去接水。我发现乌塌菜叶子发黄了，除虫菊呈现出萎靡状，但都还坚挺着。于是，拯救计划立即启动，我们全家总动员，接水、浇水，一趟接着一趟，满满也乐在其中、忙得不可开交。

小苗喝足了水，隔天便葱油油的，特别是乌塌菜相继抽苔开花，小园子一片欣欣向荣。可是，新的问题出现了，除虫菊的叶子开始泛黄，经仔细查看发现很多芝麻大小的小虫子，这些虫子不是依附在叶子上，而是在叶子里边流窜。

“花儿，你是生病了吗？”满满蹲下身子，像对待小朋友一样轻声问除虫菊。“爸爸，我们一起医治它们吧？”爱人在咨询商家后，买了杀虫剂，我们还对处于病态的叶子进行了修剪。

除虫菊长势渐渐向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还相继种下了大蒜、西瓜籽等，阳台上的泡沫箱从原先的3个增长至6个。满满也十分称职，每次和他视频，我都会刻意询问那些花花草草长得如何，满满就会拿着手机跑上阳台，一个一个泡沫箱逐一入镜，然后对我说：“爸爸，你看，这个开花了，还有这个这个，妈妈说这个也要开花了，我每天都给它们浇水。”此后，每一朵花的绽放，满满都会跟我报喜。

虽然种下的西瓜籽还没有探出小脑袋，但我相信，在满满的精心照料下，小乐园离收获的季节会越来越近。

小小的泡沫箱子孕育着小小的生命，小小的阳台成了满满的小乐园，感受着生命的蓬勃与旺盛。“乌塌菜一开花就变老了，要赶在开花前吃。”爱人说。她以为我忘了播种乌塌菜的初衷。我俩深知，与其将它端上餐桌，倒不如让它开得金灿灿，因为它，像极了南方老家的油菜花。

□饶继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