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单位组织有关人员去外地进行为期一周的业务培训,让我非常高兴,终于有了一个放松心情和自我提高相结合的机会,于是很愉快地报名参加了。
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受教学条件和相关制度的制约,需要两个人在一个房间居住。我有些傻眼,长期的神经衰弱让我失眠非常严重,夜里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不能再入睡,我期盼能遇到一个不打鼾的舍友。在前台领房间钥匙时,发现同房间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壮小伙。心里很高兴,年轻人不打鼾,这下睡觉是没问题了。
但事与愿违,情况与我想像的完全相反。可能是旅途劳累的原因,半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一阵火车钻山洞似的声音响起。我猛地睁开眼,以为自己还在火车上,正在黑乎乎地过隧道。可是一定神,感觉不对,声音是小伙子发出的,他在打鼾!我扭亮床头灯,只见小伙子平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肚子鼓得高高地,然后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以为他呼吸要出状况的时候,突然“铛”一声,吓了我一跳,从他嘴里发出一下响亮的声音,接着往外长长地吐气,肚子随着也瘪了下去。过了一会,类似的情景又重复发生,非常有规律。我心里一凉,这下是睡不着了。
我借着昏黄的床头灯光,一看手机,发现才凌晨两点。这可怎么办?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小时候看过的电影歌词: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可天明还得好几个小时呢。我苦笑一下,不知道在下面的时间该干些什么。要是在家里还能打开电脑写写东西,看看电视,而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干。我总不能把小伙子叫醒,一块儿不睡觉吧。
我背对小伙子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念着数字,努力与火车过隧道似的声音抗争。后来发现,再怎么数数字,也不能抵挡住那种声音的干扰。于是,我干脆给小伙子读秒,吸气用几秒,憋气用几秒,吐气又用几秒。他稍微延迟一下,我的心就会揪起来,替他着急,恨不得去把他叫醒。可是一想,自己知道睡不着的痛苦,又何必去打扰他人美梦呢?此时,我只能强迫自己躺下,继续数数字。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撑不住迷糊了过去。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发现小伙子已经起床,并且把水都烧开了。看到我醒了,他帮我把水杯注满,送到我身边的床头柜上。我向他致谢并苦笑着说:“小伙子,你身体真好!”小伙子憨厚地挠了挠头说:“我经常锻炼,身体还算凑合吧。”
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地上了床,争取能够多睡一会。半夜时分,又被鼾声唤醒。我觉得不能再这样干熬下去了,于是打开床头灯,把随手带来的几本书从行李箱中找出来。这几本书已经购买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时间看,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昏黄的灯光下,小伙子打着鼾,我翻看着业务书,似乎没有一点违和感。
晚上休息不好,我就利用午休的时间来补觉。小伙子吃过午餐后往往会消失一段时间,到了快上课时才回房间把我叫醒。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读完了两本业务书和一本散文集,还理顺了下一步工作思路,算是个意外收获吧。更让我高兴地是,在培训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竟然睡着了,没有被鼾声叫醒。
通过几天的接触,我和小伙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临分别,小伙子有些腼腆地说:“您喜欢读书,我向您学习!”我们对视了一下,一起笑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既然改变不了别人,那就努力地让自己去适应。相互谦让包容一下,多一些理解,生活才会丰富多彩。
□刘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