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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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23年4月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空碗吃饭

 

小时候家里很穷,每天都要为吃饱肚子而发愁。在黄土地里辛辛苦苦操劳半年,只能打下两三袋的小麦。玉米产量也很低,一亩地能收上300斤就是好收成。幸好家里种了一些地瓜萝卜之类的东西,才能勉勉强强地应付着过日子。

那时候的小孩子属于典型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不知道大人的难处,饿了就会要饭吃,并且饭量出奇的大,家里越是没有粮食越能吃,蒸上一锅干粮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吃完。麦子是不能轻易吃的,要放在过年或者来了重要客人才可以吃上一顿。遇到歉年的时候,还要拿着麦子去换玉米或者是地瓜干之类的粗粮充饥。到了这时候,地瓜、南瓜、北瓜等等就会成为“主力军”,频频地出现在餐桌上。这些瓜类开始感觉非常好吃,咬在嘴里甜丝丝的,还不像玉米饼或者窝窝头似的划嗓子,很受我们的欢迎。可是它们终究不是粮食,明明吃得肚子滚圆,几乎到了嗓子眼,可是转眼就会瘪下,一会儿功夫又饿了。

到了冬天,田野里光秃秃的,一点生机都没有。那些生活困难的家庭,虽说不至于吃糠咽菜,但能吃的食物的确是非常少,于是便会出现借粮的现象。有一次,因为连日的雨天,无法将早已晒干的地瓜干磨成面,母亲便拿着一个葫芦瓢去邻居家借地瓜面。借的时候是平瓢,还的时候要高高地突出来,这也似乎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母亲管这叫好借好还,说不能够让人家白帮忙。农村人生性纯朴,知道生活的不易。只要有自己吃的,就不会缺了别人的。无论哪家有困难需要帮助,几乎整个村子都会伸出援手。就在这一借一还之中,不知不觉增进了感情,形成了互帮互助的良好村风。

母亲把借来的地瓜面在盆子里和成软软地一团,将铁锅烧热后,便开始烙饼子。她薅下一块土豆大小的面团,反复在手里挤压,摊成厚薄均匀的饼子,然后往锅边一贴,“吱”的一声便沾在了上面。将面团全部贴在锅边后,盆子里还会残余着一点点地瓜面,母亲往往会向盆子里再添一些水将它们冲下来,然后再倒进锅里,烧成一锅清可照人的面汤。灶膛里不停地翻卷出火苗,白白的水蒸气从已经裂开缝的锅盖边上“呼呼”地冒出来,将在旁边忙活的母亲头发都打湿了,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

吃饭的时候,我们姐弟几个都去抓那些饼子吃。饼子上面母亲的手指形状清晰可见,粗大的关节留下了一个个小深坑。我们一手拿着饼子,一手捏着腌萝卜条,边吃边互相取笑着。母亲端着一只碗放在嘴边,站在旁边不坐下。我吃完一个,再起身去拿饼子的时候,扭头看到母亲碗里什么都没有。她那满脸笑容,端着空碗装作吃饭的样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并且随着时光的流逝越来越清晰。

□刘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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