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期斗胆入新疆前的“插曲”,至今难忘。
乘列车中转至兰州站,出站后,我美美地尝了一海碗兰州拉面,心就被丝路般悠长的面条,牵引到飞天曼舞的敦煌,终于拿定主意,先开小差转入敦煌吧。
傍晚,从兰州站售票窗口抢购到一张行将出发的硬座列车票,通宵“硬座”。心想,熬到天明就将省下的卧铺钱犒赏自己吧。沙漠地带就算没啥美食,也有戈壁长风旷古奇音,千年洞窟缕缕暗香,那传说中的一弯沙地古泉,也定能沁人心脾……
别了,黄河穿越市区中心的兰州;别了,丝路经济带的重要节点城市;别了,黄土高原!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光遮了窗外的苍茫,遮了牵连腾格里沙漠的武威,从前丝路要冲的“凉州”,马踏飞燕故里。
当旁人鼾声入耳时,子夜过了,古丝路重镇张掖也悄然过了,灿若明霞的七彩投影,扫过我的脑海——举世罕见的旱地丹霞地貌。
迷迷糊糊间,五更天近了,天下第一雄关惊雷般地在梦中呐喊:嘉峪关!我努力仰视梦境,壮哉,嘉峪关关城!悬壁长城在北、天下第一墩在南,三位一体,丝路要塞啊……
梦游一夜,睡眼惺忪中,有人唤道:“疏勒河到啦,快快快,快下车吧。”荒漠干旱处,还有名为“河”的站点,真令人口舌生津。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又有人喊道:“瓜州,瓜州,下车的抓紧时间!”好个瓜州,这可不是王安石诗句“京口瓜洲一水间”里的那个扬州南郊小镇,眼前这个站点可谓古丝路的商贾重镇。
过了这个瓜州,那寓意为伟大辉煌的敦煌,就真的要亮相了。
灯灭了,窗帘拉开,戈壁滩无限延展。洗脸、漱口、喝水、早餐,收拾行装,然后,等待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树林,绿洲!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慢慢下车了。
一座崭新的火车站,素雅、简洁、大气、庄严。黄沙般的浅黄主色调,配以主体建筑琉璃瓦蓝屋顶。站名蓝底金字,据说是著名敦煌学家段文杰先生题写的。整个敦煌站透着大汉的气质,大唐的风度。而建筑墙面上的成片玻璃,广场周围高低错落的绿植,又彰显时尚、阳光、活力。
乘公交车进入市区后,得知莫高窟和鸣沙山月牙泉景区,均有公交车直达。好震惊哦!脑海里的这片旷世大漠,如今也同“北大荒”一般,被现代交通追捕上了。据说,鸣沙山晚间还有狼的叫声呢。且行且看,我发现道路两侧有不少小货车摆龙门阵,鲜果丰盛。暗红的、亮黄的、翠绿的,一箱又一箱,一车又一车,一副赛江南的架势。呵,七月份,瓜果飘香季节,沙漠地区也要秀秀水灵灵的“POSE”。据说,这些鲜瓜鲜果,都是敦煌特产。尤其是黄灿灿的“李广杏”,正值丰收季节。此外敦煌名果还有阳关葡萄、鸣山大枣、紫胭桃、香水梨。敦煌瓜,据说,汉代已列为贡品。敦煌,名副其实的沙漠绿洲。当地人介绍说,沙漠型气候,光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瓜果的品质也就不同别处,特别可口。我一饱眼福之后,即与香瓜甜果“断舍离”:毕竟,此行仅“万里长征第一步”,梦想无边,资金有限。
灼人烈日下,肩背手提的行李顶多5公斤,此时却格外笨重。远处低矮建筑高悬醒目金字“沙州市场”,阳光下射出坚毅、坦然的目光。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沙州”,敦煌的古称,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东端边缘,古代通往西域、中亚和欧洲的交通要道上——即丝绸之路上。如今的沙州镇坐拥敦煌市中心地段,为敦煌市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我就从这充满平民味的“沙州市场”简易大门,深入市区,投宿此中街巷三楼客栈。经由二楼丝路画展,进入充满时尚气息的小客栈,感觉很奇异:古老文化与现代意识的融合。客房门背后是逃生图示,电视桌下端放着“消防过滤式自助呼吸器”封装塑料箱!周边宁静祥和。很有“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熬了一夜的列车“硬座”,终于可以在此“卧铺”了。 沙州,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王闽九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