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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一鹤排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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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一鹤排云上
——“鸟中大熊猫”黑颈鹤的守护故事
图为在贵州草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栖息的黑颈鹤(2021年1月13日摄)
 

从青藏高原到云贵高原,数千里天路上,一排排黑颈鹤振翅高飞、冲破层云,年复一年。最新观测数据显示,我国黑颈鹤种群数量已从10年前的万只左右,增加到现在的约1.7万只。

种群数量增长、栖息区域扩大,在高原繁育、迁徙的黑颈鹤经历了从“人鹤争地”到“人鹤共舞”。“鹤丁兴旺”见证高原生态之变,展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

从锐减到增长的“逆风飞翔”

在我国分布的9种鹤中,黑颈鹤是唯一终生生活在高原地区的鹤种,其中青藏高原是黑颈鹤的主要繁殖地,云贵高原是它们的主要越冬地。黑颈鹤出生时通体黄色,半岁时浑身披灰,成年时颈、尾变成褐黑。因羽毛黑白为主,加上数量稀少,黑颈鹤被称为“鸟中大熊猫”。

高原环境相对恶劣和脆弱,加上过去部分地区开垦耕地、过度放牧,黑颈鹤数量在20世纪末锐减至约6000只。

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若尔盖湿地,黑颈鹤每年5月飞来筑巢、繁殖。当地湿地管理局负责人介绍,上世纪90年代,若尔盖的黑颈鹤大约有400只,“目前增长到1000只左右”。

不仅在若尔盖,多地黑颈鹤数量大幅增加,活动区域明显扩大。在贵州省毕节市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前来越冬的黑颈鹤从30年前的200多只增加到近2000只,相邻的贵州省六盘水市今年首次发现黑颈鹤活动。青海观测到黑颈鹤的分布位点已超过100个。

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北京林业大学等科研团队分别开展的观测项目最新结果显示,目前我国黑颈鹤数量在1.7万只左右,比10年前增加约7000只,种群增速明显。

北京林业大学郭玉民教授团队长期关注和研究黑颈鹤。他打开手机定位追踪软件,屏幕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彩色圆点。郭玉民说,每个圆点都是一只带上卫星定位追踪脚环的黑颈鹤,“每隔两小时回传一次位置信息,以此研究黑颈鹤的分布和迁徙情况”。

“观测发现,黑颈鹤栖息地域范围不断扩大,迁徙路线更加丰富。”郭玉民说,除了大家熟知的春夏往北、秋冬往南迁徙方式,部分种群还会出现春季南迁、秋季北迁、东西互迁等新现象。

基于种群数量不断增加,世界自然保护联盟2020年已将黑颈鹤在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的保护级别由原来的“易危”调整为“近危”,从受威胁物种名录中移除。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副研究员李来兴说,黑颈鹤是高原生态环境变化的指示物种,“‘鹤丁兴旺’成为我国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范本”。

从“争地”到“共生”的生态共识

青海湖是我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吸引各地游客前来游览体验。包括黑颈鹤在内,每年数以万计的候鸟来到青海湖鸟岛繁衍生息和迁徙经停,曾有大量游客慕名前来观鸟。

如今,鸟岛上的游客服务中心变成生态管护站点,各类旅游经营设施已被拆除。2017年以来,鸟岛景区闭门谢客,停止一切旅游经营活动,让“观鸟天堂”恢复为“鸟的天堂”。

碧水蓝天,万鸟欢歌。“减少人类干扰,改善湿地生态,是对黑颈鹤等各种鸟类的最好保护。”青海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何玉邦说,从景区到湿地,从开发到保护,如今每年都有上百只黑颈鹤来鸟岛及周边湿地繁衍栖息。

从“人鹤争地”到“人鹤共生”的变化,近年来在黑颈鹤种群的越冬地、繁衍地成为普遍场景。

在贵州威宁草海畔一座污水处理厂管护设备的江长林,脑海中不时闪现他曾在草海上撑船捕鱼的画面。“我20多岁就在草海捕捞鱼虾,水浅用撮箕,水深就撒网。”江长林回忆,平日围湖捕鱼,周末载客观光,“最多时一天收入能超过1000元”。

海拔超过2000米的威宁草海,周边不仅居住着数万居民,也是黑颈鹤的重要越冬场。

20世纪中期开始,由于人口增长、生计贫困,当地大规模围湖造田,向湖要粮。最高峰时,草海中上千条渔船捕捞,40多平方公里的水面骤减至5平方公里。鱼虾减少,水质变差,黑颈鹤几近绝迹。

直面困境,痛下决心。全面禁渔、关闭码头、污水处理,近10年来威宁县退城还湖2万亩、退耕还湖6万亩、通过生态移民退村还湖5000多户、新修1个万吨污水处理厂……

当地投入60多亿元治理后,焕然一新的草海湿地,终于唤回黑颈鹤漫天盘旋。年过40岁的江长林“洗脚上岸”后,成为一名草海巡护员,兼职污水处理厂管护。同样忙碌,却是不同心境,“不与黑颈鹤争地,才能给自己和子孙留下一片绿水蓝天”。

“只有人鸟共生,才能长远发展”,已成为众多黑颈鹤保护地的共同理念。在甘肃尕海,周边禁止采砂、退出采矿、禁牧休牧,湖泊告别三度干涸历史,水域面积不断扩大,黑颈鹤回归翱翔;在云南大包山,当地实施栖息地生态修复项目,恢复湿地超过9000亩,为黑颈鹤预留更多栖息生态空间。

从“驱赶”到“共舞”的千里守护

“黑颈鹤开始北飞,请注意‘接驾’”“已安全抵达若尔盖,请放心”“路过高秆植物和电线,请观察是否有受伤雏鹤”……尽管黑颈鹤早在数月前就已飞离,但贵州威宁草海巡护队副大队长刘广惠的手机上,仍然不断接收着来自黑颈鹤迁徙路上的各种信息。

这个名为“黑颈鹤保护网络”的微信群中,147名成员都是来自青海、西藏、四川、贵州、云南等省区的生态环保巡护管护人员。事无巨细的关心、心心念念的背后,是沿着黑颈鹤迁徙路线的一场旷日持久、绵延千里大守护。

在西宁野生动物园百鸟苑,两岁多的黑颈鹤“小灰”正在林间觅食,遇到游客也毫不害怕。2020年秋,这只不足半岁的黑颈鹤在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班玛县野外落单,被当地牧民发现后送来西宁进行紧急救助。

“刚来时小家伙身体很虚弱。因为全身灰色,我们给它取名‘小灰’,每天单独喂养鱼苗、麦粒等食物。”西宁野生动物园相关负责人何顺福介绍,经过全身体检、伤口处理、单独饲养后,小灰恢复健康,逐渐掌握各类生存技能,“等小灰完全长大后,我们将通过配对,繁育更多小黑颈鹤”。

祁连山南麓,年近六旬的郭玉民教授,正带着学生观测和分析黑颈鹤幼鸟换羽的时间和规律。“在西部地区很多民族传统文化中,黑颈鹤是吉祥的象征,深受群众喜爱。”郭玉民说,黑颈鹤繁殖、抚育、迁徙还有很多未知谜团,需要通过科研观测来发现,“知晓黑颈鹤,才能更好保护黑颈鹤”。

每年秋季,云南昭通、贵州威宁等黑颈鹤越冬地的不少农户,都会将靠近湿地种植的土豆、玉米、萝卜等农作物,采收一部分,留下一部分在地里供秋冬归来的黑颈鹤取食。

“以前怕鸟来,现在盼鸟来。”贵州省威宁县草海镇塔山社区农民潘东虎说,过去全家人靠玉米、土豆、蔬菜生活,看到地里出现黑颈鹤都是驱赶,如今家里宽裕了,不用再与鹤争那点粮食,“黑颈鹤多了,意味着环境好了,家乡生态变好,人和鹤都能一起过得更好”。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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