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首）

在我的意念里

故乡就是一种植物

我的母亲就是一条老藤

藤上结了五只瓜

那是我的哥哥、姐姐、我和妹妹

当我们都长大成人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亲

我依然会看到

母亲挽起袖子

擦拭双眼里晶莹的泪花

瓜熟蒂落的我们

也依次离开了老藤

当我们离开老藤的刹那间

你就会看到

一汩血液滴落在地上

那是我母亲的泪吗

许多年过去了

母亲远走了

她的音容笑貌

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如同一棵鲜活的植物

枝繁叶茂、开枝散叶、结果

每当在异乡的我

身处困难思念母亲之时

我还依然能感受到

意念中的瓜蒂

隐隐作痛

我知道

那是远在天国的母亲

没有封闭的心音

传来犹如天籁一般的音乐

止疼药似的能让我一睡天明

锄禾的父亲

父亲躬身锄禾的姿势

如同唐诗一首绝句

在他的一仰一躬之间

平平仄仄的汗水

带有微微的咸味

和阳光的灼热

顺着他的额头

跌落在田野里

成为一句很朴素的真理

作为农人的父亲

在这句朴素的真理面前

如同一名勤劳的孩子

接地气的真理

也会让庄稼

茁壮成长起来

父亲也常常伫立在田野

去倾听

庄稼拔节的声音

而在父亲看来

庄稼拔节的声音

也像一位农民身上的骨气

接地气的真理

不仅要用耳朵去倾听

还要用灵魂匍匐在地

这就是父亲教会给我的人生哲理

□陈家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