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节前夕，我接到陈姐打来的电话：“周末有空吗？跟我去看看程大娘？”

“要开展‘送温暖’活动啦？”

“不是，程大娘家承包的桃林开花了，她邀请咱们去做客、赏桃花。”

陈姐，名叫陈霞，既是我的同事、师傅，又是市红十字会的资深志愿者。程大娘就是她的资助对象之一。

初识程大娘是三年前一个寒冬的早晨，那天下着细雨，呵气成霜，我和另外六名党员跟着陈姐前往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买萝卜。路又远又难行，有人问：“咱们帮职工食堂买萝卜，干嘛跑这么远？”陈姐说：“咱们要去的是个贫困村。今年萝卜大丰收，市面上萝卜价格很低，加上那个村子交通不便，既没有菜贩去收购萝卜，村民也没法把萝卜运出来卖掉，造成萝卜大面积滞销，他们只好通过报社求助社会各界爱心人士。我参加公益活动时得知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想到咱们的职工食堂，职工食堂每天都要采购大量蔬菜，可以帮他们‘消化’掉一些萝卜。”

陈姐接着说：“咱们今天去程大娘家买萝卜。她家是村里最困难的一户。她的丈夫一年前去世了，公公婆婆常年生病，儿子因伤致残，儿媳在外打零工，孙子、孙女年幼，她依靠4.6亩土地养活一大家子人，生活非常艰辛。听扶贫小组的人讲，因为萝卜卖不掉，她急得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听到这儿，大家都沉默了。

通往村里的路是一条用炉渣和碎石铺就的窄窄的土路，两边房屋墙体斑驳、杂草丛生。我们直接赶到地头，偌大的田地里，一位身材瘦小的农妇正在拔萝卜。陈姐见状，袖子一卷就上前帮忙，我们也跟上去，拔萝卜、装袋、搬运……一直干到下午，三千多斤萝卜装车完毕。程大娘请我们到家里喝水。我从未见过那么老旧的房子，门窗破败，钉着塑料皮防风。程大娘的年龄不算太大，但面孔苍老，皱纹很深，蓬乱花白的头发上包着一条破手巾，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她不住地道谢：“你们可帮了我家大忙了……”陈姐却沉默不语。

返程途中，我问陈姐：“刚才怎么不答话？”她深深地叹息：“我们做得还不够。”

后来我们跟着陈姐又去了那个贫困村四次，采购萝卜一万多斤。陈姐和扶贫小组的人员、其他志愿者广泛传播信息，动员爱心人士为贫困农户助一把力。

那年春节前，职工食堂招聘服务员，陈姐跟程大娘了解到她儿媳小芳的情况后，跟食堂主管商量：“能不能让小芳来面试一下？如果符合条件，她就不用在外地打零工了。”征得主管同意后，陈姐联系上小芳，替她出了路费，让她来面试，最终应聘成功，有了一份稳定工作，大大缓解了程大娘一家的经济压力。

自从认识程大娘后，每年“三八”“六一”、春节之际，陈姐都会以志愿者的身份去看望她。平日里，程大娘遇到什么困难也会和陈姐说，比如给公公婆婆或残疾儿子买药、替孙子孙女咨询入学问题、申请补助等等，陈姐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她解决。后来，程大娘在村委和扶贫小组的帮助下将屋后的地开垦出来种了两亩桃树，陈姐不但自掏腰包买了许多专业书籍送给她，还联系了市农场的技术员多次前去指导。陈姐说，程大娘的儿子一改以前的颓废样子，一边自学一边向技术员请教，努力学习种桃树的技术。

一个春光明媚的周末，我们坐在程大娘家的新房子里，程大娘忙进忙出，一会儿让我们吃她做的桃脯糕点，一会儿让我们品尝她酿的桃花酒，笑声洪亮、神采飞扬。她跟陈姐拉着家常：小孙女又考第一名了、儿媳妇涨工资了、公公身体好些了能帮着看桃园了、自己学会做果酱的手艺了；程大娘的儿子跟我学怎样录制、剪辑视频，准备开直播卖货；电视里播放着脱贫攻坚先进人物的感人事迹。

屋外，阳光灿烂，春暖花开。

□赵闻迪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