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后，爷爷就许盼卿吃肉，眼看上小学二年级了，也没吃上一次。时间长了，盼卿也就心灰意冷了。

一天，盼卿放学后，刚走进离家不远的小胡同，便有一股肉香飘来，盼卿禁不住抽起鼻子，脚步随即加快，涎水也不住地往上反：“不逢年过节的，谁家炖肉呢？”

胡同越走越深，香味也越来越浓。当跨进自家院门时，爷爷突然从柴门后边走出来，“嘿”地一声，爷爷上前几步，一猫腰把盼卿抱起来，亲切地叫着他的小名：“狗蛋，你猜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盼卿歪歪头，眨眨眼，费了好大劲也没想起来。便撅着嘴反问：“爷爷，你说呢？”

“今儿个是给你吃肉的日子啊。”

盼卿先是一愣，很快眼眉立时像火焰一样蹿起来。爷爷接着说：“肉是补脑的，吃了肉上学才聪明。”

盼卿忽然反应过来：这些天爷爷总是没日没夜地编柳条筐，快七十岁的人了，还下河逮过一次鱼，敢情是为了挣钱买肉。盼卿没继续想下去，从爷爷怀里挣脱下来，朝屋里跑去。

“别急，等煮熟了再吃。”

“盼卿爷，盼卿爷——”院外传来喊叫声。爷爷一边应着往外走，一边嘱咐：“先别吃，生吃会得病。”

爷爷走后，盼卿守着肉锅，心里念叨着：“熟了吧，快熟了吧!”等得不耐烦了，盼卿开始数数……慢慢地，就睡着了。

醒来时，爷爷已把盼卿搂在怀里，还不住地用他那榆树皮似的老手，轻轻抚摸盼卿的头发和脸颊。

“去打半斤醋来。”爷爷从怀里抠出五分硬币塞进盼卿手里。盼卿一溜烟儿跑出家门。

待打醋回来，锅里的肉却不见了。急得盼卿到处翻腾，当盼卿在门后的瓦罐里找到时，急忙用手抓起一块，可刚要往嘴里送，竟被爷爷一巴掌打落在地……

盼卿惊呆了：“爷爷这是怎么了？”盼卿“哇”的一声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胡同口，耳边隐约传来邻居大婶的说话声：“我说便宜没好货吧，上当了吧？听说吃了痘猪肉，过几十年还能发病呢，赶紧埋了吧。”“盼卿他爷爷跟我一块儿买的肉，听他说，已经炖出来了。”邻居大叔说。

“他还能活几年，怎么能跟他比？你不扔，我去扔……”

盼卿知道错怪了爷爷。爷爷此时已堵在门口，对盼卿说：“我刚听说，鸡蛋才是补脑的。猪肉我吃，鸡蛋你吃。”

望着爷爷手中的两个大鸡蛋，盼卿一头扎进爷爷怀里，泪水扑簌簌淌了下来……

□尹小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