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的双十一刚过去一个月，各大购物平台又相继打出双十二的宣传广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一个快递员在电梯里轻声抱怨。根据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的调查，在每一年的这个时段，快递行业的从业者们都将度过一段“连轴转”的时光，有的人甚至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为此，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和北京义联社会工作事务所发起“快递员的双十一”活动。活动内容包括：组织高校的学生社团向在校生发出《双十一尽快取件倡议书》、组织志愿者为快递员送护膝等物资、并对快递员的生活进行采访记录调研。

“我们希望大学生在享受便捷的快递服务的同时，也能为快递员送去温暖和关怀。希望志愿者能够将双十一之后快递员的忙碌的工作状态和高度的压力记录下来，拍摄成视频发布出来，传播出去，引起更多人对非正规就业快递员的关注。”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郝正新介绍。

关 爱

真心疼快递员睡在快件车里

“快递员的双十一”这一活动，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已经连续开展了两年。今年24岁的郝正新去年是以大学生志愿者的身份参加的。去年，还是研三学生的郝正新遇到了负责学校区域快递业务的一对夫妻。“这对夫妻在北京做快递业务，承包了我们学校的片区。孩子在老家上学，交给老人帮忙带。他们俩一个月一共能挣一万多元。收入比在老家时高，可是起早贪黑，没有休息。他俩都没有打算在北京定居，只想着赶紧挣点钱回老家做个小生意。”郝正新说，当时正好赶上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向高校学生征集志愿者，给快递员送温暖做调查。郝正新报名参加了活动，“我在参加活动时了解到，双十一期间，快递员特别辛苦。我访问的一个快递员，在双十一送货期间，连续好几个夜晚，就睡在快递车里。因为车里全是快递，拉不回快递点，一天又送不完，放在车里又怕丢。”郝正新说。

郝正新介绍，她在参加调研时常听到快递员对这项工作的抱怨，“比如，只要客户投诉，公司无论对错都会罚款。而且丢件之后赔偿也是由个人承担。我觉得相比于其他工作，这些行业规则都有点不合理。”郝正新说，她父母也是普通的劳动者，看到这么多快递员为生活奔波，她心里隐隐地疼起来。大学毕业之后，郝正新加入了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成为公益律师。今年，她成为“快递员的双十一”活动的工作人员和组织者。

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黄乐平介绍，该中心是首家以困难职工、农民工为主要服务对象的专业化劳动法律援助机构，长期关心困难职工和农民工，每年为这些劳动者提供大量的司法援助。“除了‘快递员的双十一’这个活动之外，我们还开展了一系列‘非正规就业劳动者工伤保障问题研究及倡导项目’的调研活动。”黄乐平介绍。

倡 议

请大学生多体谅快递小哥

郝正新表示，今年双十一前夕，北京义联劳动法援助与研究中心提前着手征集大学生志愿者，并积极联络各大学的社团发出“双十一尽快取件”的倡议书。

记者看到这封倡议书写到：“国家邮政局数字显示，‘双11’期间全国快递邮递件将达28亿件，210万名一线快递员人均每天送货240多件。作为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我们又能为快递员做些什么呢？一是保持手机畅通，及时查看物流信息与短信通知，于当天及时签收快递。二是错峰取件可以减少自己的等待时间。三是对于取过的快递尽量及时确认收货，以免忘记是否已取。四是请同学们对快递员多一些理解和包容，对双十一期间快递业务量大可能造成的快递投递延期给予谅解。五是请同学们对快递员多一份关怀和温暖，快递员们工作不易，在取件时对他们说一声‘谢谢’，在寒冷中给小哥们带来一丝温暖。”

郝正新说，今年双十一前，有中国劳动关系学院、中国政法大学、中国农业大学、中央财经大学、清华大学等七所高校的社团发出了倡议书。“各校社团通过自己的公众号、内网平台发出倡议，浏览量很高，大部分超过了1000个点击率。我当然希望同学们不仅仅是看到，而且能够做到。”

在发出征集志愿者的信息后，组织方成功从七所高校中征集了90名大学生志愿者，参与到采访、送温暖活动中。郝正新介绍，志愿者的任务有三项：第一，采访快递员，询问他们生活与工作的状况，并拍摄视频；第二，向他们发放慰问品；第三，向他们发放普法手册、解答法律问题。志愿者要在11月11日到11月24日任选时段来完成这项工作。

“为了准备一份像样的慰问品，我们可真是费了不少脑筋。既要实用，又要控制成本，还必须是快递小哥专属的，以防止其他人冒领。”郝正新说，最终的方案是一副厚实的棉质护膝。“这是我们这家组织能承担的起的，而且对于天天骑电动车的快递小哥来说，也非常实用。”郝正新介绍，在两周的调查期间，120个护膝已发放完毕。“从志愿者的反馈来看，快递小哥都很喜欢这份礼物。”

期 盼

快递员希望完善职业保障体系

11月底，郝正新将志愿者们拍摄的采访视频和采访记录发给了记者。“志愿者都是面对面与快递员进行的对话。虽然覆盖面有限，但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也是快递员生活现状的真实反映。”郝正新说。

在志愿者的快递小哥调研报告中，记者看到：双十一期间，有些快递员表示，自己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吃饭就是快餐或者榨菜就着主食；有的快递员表示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因为快件数量比平时多了50%到100%；有的快递员与公司属于承包关系，所以在双十一期间，请了人过来临时帮忙。志愿者说，在采访时，快递员都是一边卸货一边谈话，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一个快递员告诉志愿者，他平时一天送120件左右，双十一期间一天180件左右。每天7点上班，下班基本都要11点到12点。他抱怨道，“回站点之后的卸货任务太重，每天要卸4到5车，半夜还会来货要赶紧卸，有一天卸货到2点多。”快递员说，如果当天没有送完的件比较多，只能把件锁在车里，人睡在旁边看着。

快递员称自己的收入是计件工资或者底薪加计件奖励，送一份快递收入1.5到3.5元不等。大部分快递员表示，双十一期间的月收入是6000元到8000元，顺丰、京东等大公司的快递员收入更高一些。从职业保障方面来说，大公司的快递员都有社会保险。但是，大部分快递员与公司之间是承包关系，或者即使签约，也是临时工身份，没有五险一金，只有意外保险。“只有站长才是正式工，有社会保险。”

在回答“您有什么想说的”这一问题时，快递员们纷纷表示“希望客户及时取件，不要投诉”。

黄乐平表示，快递小哥、外卖平台的众包骑手等非正规就业的劳动者其共同特点是，与服务平台没有建立长期稳定的劳动关系，工作时间灵活，很少有社会保险。“我们发布这些劳动者的声音，唤起社会公众对他们的关注，呼吁完善他们的职业保障体系。这是我们做这项活动的初衷。”

□本报记者 李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