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充斥巨量有害信息，脸书(Facebook)平台一直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受到各界的强烈谴责。为净化平台环境，该公司雇用了大批内容审查员来过滤不当信息。近日，这些审查员的真实职场生态被业内曝光——薪酬低廉、要求苛刻、环境压抑，堪称“世界上最糟糕的工作”。

美国《纽约邮报》近日报道称，一位化名克洛伊的前脸书内容审查员在接受知名科技媒体“The Verge”采访时表示，自己在三周半的培训期间每天都要观看大量仇恨、暴力及色情内容，有一次她在观看了一段谋杀视频后，受害者被连捅几十刀的血腥场面令她陷入崩溃，哭到无法呼吸;而身边早已“麻木”的同事根本无人前来安慰。

从入职起就要整日面对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内容，大抵是脸书1.5万名审查员日常工作的真实写照。审查员的具体工作繁琐细碎，最头疼的是“删帖”的标准难以统一，相关规则几乎随时都在发生变化。公司标准可以变，它对员工的容错率却始终保持不变。“The Verge”透露，审查员在工作过程中要保持高达95%的准确率，堪称极其苛刻;一旦低于这一标准，员工的饭碗就岌岌可危。一个熟练的审查员平均每天要完成400个帖子的审查工作，平均每30秒就要判断一个帖子是否违规，如果无法完成既定工作数量，就会被管理人员约谈。再加上公司的审查规则平均每月会更新一次，总有一些模棱两可的内容让人感到难以判断。由于工作性质高度涉密，从业者的工作环境也十分压抑。部门负责人奉行“微管理”模式，密切监督雇员的一举一动，如果需要离开工位，必须要领导批准才可以。

审查员的工作压力虽大，但工资却接近“白菜价”。脸书公司将“内容审查”这部分工作外包给了人力资源公司，在1.5万名审查员当中，“有编制”的员工寥寥无几，相比脸书正式雇员平均24万美元的年薪，临时工的年收入仅为2.88万美元。克洛伊称，她在入职后的时薪约为15美元，仅比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高出4美元。

据了解，由于长期被极端内容“洗脑”，很多员工已经出现了十分明显的心理和情绪问题。一些人原有的世界观坍塌，开始接受奇谈怪论：比如有人在工作一段时间后相信“地球其实是平的”，有人质疑犹太人大屠杀的真实性，有人甚至认为“9 ·11事件可能不是恐怖袭击”。2018年，一名加利福尼亚的前内容审查员对脸书提起诉讼，认为该公司未能提供适宜的工作环境，导致自己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更吓人的是，有被“炒鱿鱼”的前员工曾扬言要回来“报复”，令在职人员惶惶不可终日，有人甚至提前设定好“逃生路线”，天天带枪上班。

极端的环境催生极端的解压方法。审查员们趁着休息开各种黑色玩笑，把自杀一类的危险说法随时挂在嘴边。有人用大麻麻木神经、还有人染上“性瘾”。据知情者反映，在办公大楼稍微有点隐私的场所——如洗手间、楼梯间和停车场都有男女在“相约”，这种做法在内部被形容为“因同病相怜而增进感情”。

然而，也有一小部分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份工作确实会让人的精神受到创伤，但是熬过创伤后的他们变得更加坚强，对于获得这样的成长他们感到非常自豪。如果没有这些审查员，恶劣的网络环境对社会的侵蚀只会更加严重。全世界有数万审查员在为脸书这样的社交平台提供审查服务，他们可能薪水不高，工作环境很差，但是他们或许从未想过放弃，因为他们知道还有很多比审查员更辛苦的工作。

同时，迫于舆论压力，这些审查公司也开始重视员工的心理健康，并给员工配备了心理咨询师，还在公司墙面贴上提醒世界“真善美”的小贴纸，只是这些措施实际作用有限，这种伤害可能很难彻底停止。对此，脸书全球业务副总裁奥索夫斯基回应称，该公司高度重视雇员的福利，并将对合作企业进行相应的问责。

摘自《环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