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天，耳边《泛水荷塘》歌曲播放了一天，感觉自己浸在湘西无边的荷塘里，小憩、冥想，自得其乐。

晚上阳台榻榻米，简单的饭菜，我和表妹席地而坐，吃饭，闲聊，窗外雨声潺潺，心飘飘荡荡，仿佛在荷塘徜徉，清幽的灯下，荷塘曲似乎温润得让人迷醉。31年的岁月似乎活得十分烟火气，又十分梦幻，我常常在平静如水的生活发现波澜壮阔梦幻的力量，由是感慨：到底“梦”是“我”，还是“我”是“梦”？

突然的某一天，我决定做一个“数学公式”般充满直线美的人，于是，叔本华、康德、罗素……我期望哲学给我感性热烈的立法，工作、养花、听音乐……我努力发掘所有浪漫情怀，把无边浓度稀释于平淡的生活里，静，空，充满仪式感。

还有，继续看《三国志》《资治通鉴》，一向对古典小说充满热爱，于是又热烈采购了数十本，买书常常让我感受到兴奋。其中有《聊斋志异》，蒲松龄描摹人物，推进情节，语言精到优美，可是神鬼的世界一向是我想象力的“重灾区”。

“唉，怎么办呢，还没翻开，里面的花妖菊精阴阳鬼怪似乎就要跳出来，万一晚上梦到鬼怎么办？”我开玩笑看着表妹。

“那就把《聊斋志异》放单位吧。”表妹笑着建议。

“但晚上书在书架上，我感觉神鬼似乎蠢蠢欲动了呢。”我又笑着问，故意为难表妹。

“哈哈，看我的，咱把《聊斋志异》藏到书架最里面。”表妹放好《聊斋》，我俩终于会心大笑。

晚上翻到以前的散文集，一数，那么多篇，那么多字，想想那些充满幻想和热烈的岁月，突然觉得，我似乎是个画家，而且全给生活大红大绿地上色，于是又连着订做了两件鲜艳长裙。

平凡生活，或有可观。突然的某个念想，准备和表妹一起蒸馒头，于是，兴致勃勃采买发面盆、蒸锅、酵母、笼布，战战兢兢，人生又一次重大挑战，心底却兴奋得很，可预估的艰难，近在咫尺的成就感。

读康德幻想似乎要全部休眠，然而看到以前写过的那些热烈的文字，又觉得，秩序井然的世界，有的时候，或许像梦一样荒诞。荣格有的观点也有意思，如果把理智秩序分明的世界当成绝对真实的存在，那么梦境就是荒唐的，但是，如果理智感性失界、现实幻想失序的梦境才是原本真实无误的存在，那么现实的世界想不荒诞可能吗？

窗外夜风凉爽，窗内荷塘曲绵延，脑海里，却是湘西袅袅婷婷的莲香。突然想到，《聊斋》里也有《莲香》。湘西的莲，北京的雨，湘西的雨，北京的莲，有无边夜色做背景，在幻想的世界里可皆大欢喜。

□余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