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岁的小林（化名）有一对6岁的双胞胎儿子。小林回忆，2011年腊月，当儿子们出生时，家人乐得合不拢嘴。可是数年之间，两个孩子相继被医院诊断为自闭症，作为母亲，小林现在一提起儿子们就掉眼泪。在北京平谷小雨滴儿童行为矫正中心，记者见到小林时，她紧紧拽着大儿子小雨（化名）的一只手。小雨扭着劲儿往电梯里冲，极力要摆脱妈妈的手，嘴里叨咕着：“电梯……电梯快关门了……”无论小林怎样跟他说，“咱们不上电梯，不上去。”他都不理。小林说，这孩子去年还好好的，眼圈又红了。

小雨是小林的大儿子，在弟弟小溪（化名）被北大六院确诊为自闭症时，小雨还只是性格内向，在幼儿园和家里都能与人正常交流，也有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儿。小林夫妻一直把大儿子当希望。但是今年春节期间，小雨的症状爆发，小林觉得天都塌了。现在小林有一肚子话和两个孩子说。

小林说，她希望孩子们知道，最幸福开心的时刻是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孩子的爷爷奶奶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一直都没见到孙辈。当医生告诉怀孕的小林，她的肚子里有一对双胞胎时，家人特别高兴，对她也格外呵护。儿子们出生时，看着小床上躺着一对大胖小子，孩子爸爸抱着这个，亲亲那个，开心地不知所措。两个小伙子出生时，一个5斤重，另一个4斤7两，看着结结实实的。

她希望儿子知道，她最怀念的就是孩子懂事的时候。2014年，两个孩子就读村里的幼儿园。不久，幼儿园将小儿子小溪退了回来。“他们说我小儿子不理人，老师怎么跟他讲话，他都好像没听到一样。也不和小朋友玩儿。我们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叫自闭症。是带着孩子看病时，医生告诉我们的。”小林只好带着小儿子到北京来矫正行为，将大儿子小雨留在老家。“小雨特别听话，我们不在他身边时，他把我和他爸爸的结婚照放得好好的。我一回家，他就牵着我的手到柜子旁边，把结婚照拿出来，跟我说‘妈妈，你跟爸爸的照片我收得好好的。想你们了，就拿出来看。’”小林还说，小雨的记性特别好，经常帮她找东西，还说她“你的记性真差，这个都不记得。”

她希望孩子知道，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守住他们。小溪在京矫正行为三个月之后，情况好转，小林带着孩子回家了。因家里经济拮据，小林应聘到村里的幼儿园做保育老师，她当时的想法是要看好大儿子，又能工作挣钱。但是园里安排她做了其他班级的老师。2017年，小雨因为没去做操被老师批评，小雨开始抵制去幼儿园，“在家里发脾气，一说去幼儿园就哭。在幼儿园时，其他小朋友做操，他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今年春节，小雨的手受伤，到医院缝针。医院不让家属到手术室陪伴，独自一人的小雨在手术室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说“妈妈，他们拿针扎我。”这之后，小雨也开始不听话了。医院和小林说，作为小溪的同卵双胞胎兄弟，小雨其实也有自闭症倾向，受到外界刺激后，症状加重。“我真后悔，没有坚持到儿子上课的班级当老师。我看着那个老师跟着小雨数落他，心都是疼的。”

她希望孩子们能知道，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现在小林带着大儿子小雨在北京平谷小雨滴儿童行为矫正中心作治疗，小溪又被安排在老家由爷爷奶奶负责看护。小雨滴的老师说，去年小溪离开这里的时候情况不错，不过这样远离父母，放任不管，对他的行为矫正并不好。但是，小林说，即使小雨滴减免了一部分费用，她带着小雨租了一间民房，加上康复费用和生活费，一个月支出也得6000多元。孩子的爸爸在工地工作，挣的都是力气钱，几乎都给了娘仨作日常开销。“我和他爸爸尽了我俩最大努力，暂时只能供一个来矫正，他们俩只能轮流来。”

她希望儿子们知道，作为母亲，她以前还指望孩子们学习好，有出息，长大以后能做大事。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孩子们健康，行为正常，像其他6岁小朋友一样，能好好上学，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

□本报记者 李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