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中的“五一”劳动节,我们叫作是“农忙假”。学校放假七天。这个时节,南方的老家正是收割油菜籽、麦子,插秧子栽高粱的季节,按大人们的话来说,抢收抢种,天天忙得团团转。农忙假期,脱离了书本的束缚,孩童们就像放笼的鸽子,欢呼雀跃。高兴之余,帮大人做力所能及之事也是理所当然。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水平刚够解决温饱,从来就没有想过趁着假期出去踏春旅游。
那时的我还小,做不了体力活,只有奔跑在田间地里,任父母呼来唤去:给累了的父亲递支烟,为渴了的母亲送杯水。他们在麦地里舞动着镰刀,尽情挥洒着汗水。那喜人的麦穗金黄灿烂,那种清新久远的麦香味,久久地萦绕在脑海里,让人很自然地就想起了母亲摊在锅里油汪汪的麦粑,香味扑鼻,馋得人直流口水。此时,捡拾麦穗就成了我最快乐的事情。我提着小篮子,挽起袖子,小心地躲避着麦茬,将断落在地里的麦穗拾起放进篮子里。拾得越多,心里越有成就感;拾得越干净,内心越加舒坦。因为我知道这些散落在地里的麦穗也是父母用辛勤的汗水浇灌出来的,当倍加珍惜。
等父母割完麦子腾出了地,就该栽高粱了。高粱是用来卖给附近的酒厂酿酒的,所以,那时候的人们都不种玉米,认为玉米喂了猪可惜,不如高粱卖了钱可以补贴家用。
我也很喜欢跟着父母栽高粱。父亲用锄头在麦地里松好土,打好种高粱的窝,我就将那些母亲培育好的高粱苗子连根拔起来,挨个散发在高粱窝里,每一窝只需栽两棵高粱苗。母亲说我念上书了,识数,这个任务就交给我来办,我也乐意接受。在我看来,那些圆圆的高粱窝很像一只只摆放整齐的碗,我只需给那些碗再摆上一双用高粱苗当成的“筷子”,然后开心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母亲再慢慢地将那些“筷子”竖立起来,用土将“筷子”根部压实,再浇上一瓢水,那双“筷子”过不了几天就会生根、返青啦。如今想来,我倒很佩服自己那时的智慧,在没有玩具、没有玩伴的时候,在孩子纯净的世界里,哪怕是劳动也可以当成是一种乐趣、一项游戏来完成,这个世界,因此而变得如童话般美好。
割了麦子栽好高粱,便开始插秧了。这必是大男人才能干的活,且需相邻的几家相互帮忙才能完成。小孩子玩兴最大,跟随大人们到稻田旁边,除了玩会水,还可以到桑树上摘桑葚吃。
除此之外,便盼望着哪个叔叔伯伯能在稻田里捉住几条泥鳅或者黄鳝,运气再好一点,会有几条鲫鱼一同出现在晚饭的餐桌上,那可是童年中最美味、最健康的美食,令至今的我还回味不绝。
童年中的劳动节,简单、纯粹,在劳动中获得快乐,并因此懂得劳动在生命中的真实含义。祝愿每个人都劳动着快乐着,并幸福着。
□程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