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的书籍已成为一种普遍读物,再不像古代那样珍贵难得,但即便是如此,借书也要费一番周折。一些现代作家借书,发生过许多饶有趣味的逸事。
胡适晚年颇为得意地说,我一生向人借书从来没遭过拒绝。之所以会如此,是与他乐善好施的品行相关。胡适听说某人在做什么研究之后,便主动将自己的独家书籍资料借给对方。
周汝昌先生就曾回忆自己年轻时少不更事,竟向胡适提出借用胡先生所藏世上唯一一部无价之宝“甲戊本”红楼梦。要知道,胡适去台湾时唯一带走的一本书就是这本“甲戊本”红楼梦。此后,这本书在北美红学会上展出时,仅保险费就高达数万美元。不想,胡适居然借给了他这个素昧平生的穷学生。胡适不但让专人将此书送到周汝昌手中,而且此后从未催问。
沈从文晚年在致友人的信中曾有如下抱怨:“最感到无办法的,即我充满好意与热心,把一些重要资料借人后,收不回来,可谓糟糕之至!……又能有个什么办法,使得那些借用我材料的朋友,也能回报我的好心,能一一把借去的图书资料见还。”他在西南联大教书时,常将书借给学生。当时文学系的学生几乎人人手中都有一两本沈从文的书。谁借了什么书,什么时候借的,沈先生是从来不记在心上。直到联大“复员”,有些同学的行装里还带着沈先生的书,这些书也就随之而漂流到四面八方了。
与胡适、沈从文的慷慨不同,周作人对书异常吝啬。他和鲁迅反目后,将鲁迅的许多书据为己有,不许鲁迅搬走。晚年他又教诲子弟不要将书借给别人。
台湾作家柏杨在《借书不还,天打雷劈》中说:“知识分子最大的伤心之事,莫过于书被人借去如石沉大海,等到自己需要时,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因此他的书概不外借。
近代学人黄侃,治学不倦,爱书成癖,家富藏书。其师章太炎谓其“有余财必以购书”。即便如此,却仍不免借书之苦,曾有诗云:“十载才收三万卷,何年方免借书痴?”“借书痴”的典故,则是古今读书人所共知,且津津乐道的。
余秋雨曾在《文化苦旅》“藏书忧”一文中写过一件事:他的朋友不知何时借过他的《阅微草堂笔记》一书。一次他去那位朋友家,在书柜中意外地发现了那本书。那位朋友看余秋雨看书看得入神,便说:“你要看就借去吧,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令余秋雨哭笑不得。
叶灵凤是香港著名的藏书家,他自称是爱书家。他曾说过:“借书给人,好像在沙漠旅途上将自己的水壶慷慨地授给同路者,是希望获得一个伴侣和同好者,能够共享自己已经感受到的满足和愉快。”他买的书除了自己读,也从不拒绝借书给别人读。他相信一个真正的爱书家必然“是将书当作了友人,将读书当作了和朋友谈话一样的一件乐事”。
□文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