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2月23日上午11点噩耗传来：平日健康和善、过年还一起热络吃团圆饭的小姨夫，突发心梗去世，享年48岁。而从发病到去世，不到半天时间。

如今小姨夫去世已经一年多。斯人已逝，悲伤依旧。

还记得初次听到姨夫过世的消息，久久不敢相信，直到多通电话那头，哽咽的声音传来，才明白这的确是真的！

当时泪像决了堤，无声流下了一行又一行……喉间堵着再也吃不下饭，不管做什么，只要想到，回家再也见不到一脸笑容的小姨夫，心里某个角落就狠狠疼了起来。

是的，死亡，把浸润多年的感情，血淋淋撕扯开，眼泪，鲜血一起弥漫，让我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儿时的记忆里，身材瘦削的小姨夫长得很帅气，性子细腻温软又开朗，与大大咧咧的小姨感情十分好。当时就想，我以后也一定找一个有着这样温润笑容的男子。

几十年前，姥姥生育了13个孩子，最终存活了6个，一男五女。姥爷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全家就靠他在村里红白喜事时吹唢呐或吹笙过活。由于贫穷，我妈和几个姨都没上过学，姥爷后来早逝，一家人没有活路，姥姥便带着孩子改嫁到了林州。或许因为有这样的故事，姥姥的孩子们感情很深，一大家人常在一起聚，有拌不完的嘴，说不完的话，吃不完的饭，叙不完的情。

每次回家，中午在舅舅家，晚上热闹的欢聚就移到小姨家，小姨夫每次都热情招待。家里女性多，都感性、活泼，无论是聚餐，出游，还是唱歌，都是几十人的队伍，小姨夫每次都积极参加，并开车接送我们。谁家里做好了饭，也一定是招呼大家全来，这样心里才没有遗憾。

小县城的男性普遍木讷刻板，但小姨夫就活泼感性得多，这么多年，很多具体细节想不起来，但提到他，首先就想到他温暖的笑，他很顾家，脾气好，又爱唱爱玩儿，我们都很喜欢他。

还记得去年春节过后回京的前一天，聚在四姨家包饺子，当时小姨夫就在旁边乐呵呵看着我们热闹说笑。如今想来，那竟是我见小姨夫的最后一面。

去年年初，小姨家买了房，想着装修好就住进去，当时我们热络帮忙，如今，小姨夫是住不上了。

家宴还会继续，可是，笑容可鞠的小姨夫却永远不能参加了，缺席的他，将勾起我们多少悲伤的想念……

常常在想，我们生命里的很多人，其实都不常常见到，可是，因为有情分在，知道彼此安好，心上有的，除了甜蜜的牵挂，还有重逢欢聚的期待，而死亡，将这一点儿期待残忍剥夺，从此阴阳两隔。漫漫岁月，相伴的，也只有脑海里那一点温馨的回忆……

又是一年清明时，又是一年梨花开，“梨”谐音“离”也。想到小姨夫还是会心痛，而且想到随着时光流逝，我所爱的人都会这样一个个离我而去，来不及告别，完全无能为力，心里绵绵的悲伤终于浓稠到化不开，走到园里僻静的湖边，泪水又一次打湿脸庞。突然觉得，人在天地间，是如此孤独，又如此渺小。

但一想到亲人们同样的悲伤，又觉得，爱和牵挂，实在是世间最美的情分，虽然这情分里，带了痛苦，带了眼泪。然而，来过的人，留下的情，终将在我们的回忆里，巧笑嫣然，永生不朽。

□余翠平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