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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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学人的刚毅坚卓
王姐和她的“老伙计”
一生犁铧一世情
■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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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8年3月27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一生犁铧一世情

 

从前,风清,云走。一人,一牛,一犁铧。暮色归庄,款款而至,将无数个日月星辰叠成明丽的画。

父亲的手,是泥地里的草木根茎,坚硬执着地守着一方绿。父亲的脚,踏实稳当,呈现巨石底座般的气派。父亲很平凡,譬如散在阡陌中的土块。他极爱跟土疙瘩打交道,曾自诩前世必是土地公的亲信。说这话时,父亲的眉飞扬上蹙,眼含笑意,像水底翻身的鱼,生动自然。

缘于土,父亲最亲近的便是他的犁铧。锃亮尖锐的刃,宛如一颗随时搏动的心脏。经过常年累月的摩挲,牢固结实的把手似乎与刃融为一体,成了心脏的血脉。与这颗“心脏”一起搏动的还有年轻强壮的牛和父亲。他们组成铁三角,行走在田畴壅土间。牛埋头拉犁,父亲在后面扶犁把手。

父亲是个沉默的人,犁地时只顾一路向前。老伙计般的牛偶尔哞哞叫唤,每当这时,父亲才会放下扶手,将它牵到路边吃草,自己则掏根烟,蹲着点燃。那时候的父亲是顶惬意的,眯眼,吧嗒着嘴,一呼一吸间,吞进的不仅有烟的香气,还有泥土的芳香。一支烟的工夫,便卸去满身的疲惫。再牵回牛,继续躬耕。蓝天下,牛儿健步如飞,犁铧笔走龙蛇般在土地上划开漂亮的泥花。

至少在过去的三十年间,父亲和他的犁铧总是默默地静扎,深耕,于繁华不惊,于荆棘不避,于荒芜不嚷。一到春种时,勤劳踏实的父亲会被乡亲们邀请去帮忙。他从不拒绝,从不含糊。记忆中,父亲总会披星戴月地赶趟儿耕地。回到家,已是深夜。有时,我一觉醒来,朦胧瞧见父亲在昏暗的灯下用力擦拭犁铧,床边蓦然摆着几个糕点——那是乡亲们的馈赠,父亲没舍得吃,留给我们。

父亲对犁铧的情,赤诚执着。他常年劳作,春秋耕地,与犁铧亲密无间,相依相偎在纵横交错的田埂上。每日,总是仔细清理犁铧,搁置在干净的地方。遇到雨水多的时候,犁铧吃土深,牛儿脚步迈不上前,父亲就在后面使劲推。扶把手,弯腿躬身,嘴里大声唤着。牛儿听到呼唤,得劲地哞叫,拖着犁铧探出一道道湿润的长条。等活干完后,父亲会休息许久。我知道,父亲既心疼犁铧,又心疼牛。

当时,村里的牛倌有七八个,唯独说起父亲,人人称赞。他仁义实诚,凡是由他犁过的地,土壤疏松,行距齐整,种的庄稼收成好。一度,还有外村的人邀请过父亲和他的“伙计”。如果父亲是那个时代的匠人,那他的犁就是匠心。

虽然匠心可以永恒,但时代的潮流驱动着父亲与他的犁渐渐分离。几年前,只有几块小田还能让他发挥点余热。后来,人们都时兴承包大田长西瓜、种草药,用上了各种新式农具、机械化收种。彼时,父亲也涌入这股经济红潮中。在牛衰老得都不敢轻易躺下时,父亲决定让老牛在牛棚里安度晚年。那些有过光华岁月的犁铧都一一被他整理好,同放在牛棚里。

犁铧,跟随父亲一路走来。年轻时,一起披荆斩棘;年老时,彼此惺惺相惜。流沙满地,飞花若梦。犁铧,于吾父,是一生的情缘。

□邹娟娟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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