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凤凰古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尽管经历了五个多小时的颠簸，当我走进这座曾经在沈从文先生笔下读过、黄永玉先生画中看过的古城时，我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

之前，看过许多古镇的夜色，周庄的璀璨、乌镇的妖娆、西塘的温润……而凤凰的夜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我在客栈放下行李，没有地图、没有同伴，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门随意闲逛。

穿过一条窄窄的石板小巷，我来到古城标志性建筑——虹桥。这是典型的中国廊桥式建筑，桥横卧于沱江之上，桥上有楼阁，在霓虹灯装点下，在夜色中分外夺目。登上阁楼，可以看到整个古城。远处，笼罩在白纱中高低起伏的黛色群山，还有错落有致白墙黑瓦的湘西古屋；近处，触手可及的是桥边满树满屋顶的白玉兰花瓣；脚下，是哗哗有声潺潺流动的沱江，和沿江两岸阑珊的灯火……

从虹桥下来，拐进一条青石板街，沿街都是店铺，或是卖具有湘西特色的工艺品，或是卖具有苗族风情的服饰，或是现场制作的美食，或是可以任你发呆的咖啡店……这一切都让你感到这里的独特和闲适。在青石板街的一个个弄堂口，经常会看到苗族女人坚守在黑夜里，在屋檐的路灯下摆摊，两三个竹匾，里面摆满了各种银饰挂件、蜡染布艺之类的手工艺品，这便是她们全部的行头。她们静静地低着头，默默地编织，全然不顾身边攒动的人流、嘈杂的吆喝声，即使有顾客驻足挑选的时候，她们也不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只有当顾客选中商品付钱的时候，她们才会抬起头报以真诚的微笑。

穿过商业老街，却被拐角的景象吸引了。在石阶上，五个青年男子弹着吉他，动情地大声唱着beyond的经典老歌；在他们的对面，一位挽着发髻，穿着绿色对襟套衫的女子，怀抱着琵琶，弦下不时流出空灵优美的弦律，他们沉醉于各自的乐曲和游客的赞赏声中，未受对方丝毫的惊扰。令人惊奇的是，这看似并不相融的景象夹杂在一起，却让我感觉如此和谐。

而类似的景象在走过商业老街后的小巷中，体现得尤为明显。曲折的古巷边，是连排的现代酒吧，透过酒吧外的木窗，可以看到许多年轻的歌手，有的歇斯底里，有的低声轻吟，有的高声飙唱，年轻的心随着乐曲的音符飞扬，响彻古镇。在夜的渲染下，一种神秘、恍惚的氛围在酒吧和古巷中蔓延开来，使人突觉时光交错、穿越古今。

转过小巷，我来到江边。一间间吊脚楼悬挂在高高的河壁上，檐角都挂着红灯笼，如一颗颗玲珑心倒映在水面，江面灯影摇曳，沿岸笑语隐隐。在沱江的跳岩上，许多年轻人在放荷灯。那荷灯用彩纸扎成，中间插着一截小小的彩色蜡烛。点燃蜡烛，许上心愿，再虔诚地把荷灯轻轻放到水面上，任它顺水而下，烛光点点，映于水面，水动灯摇，满江溢彩。此时此刻，一轮圆月从远处的山脊上滑落，落在江面上，溅起片片粼光。天上的月光，江面的烛光，相映成趣、如梦似幻，使人分不出哪些是月光，哪些是灯光了……

醉了，醉了，这凤凰的夜！朦胧中透着清新，古典中蕴着时尚，内敛中不乏张扬，喧闹中仍存宁静，宜静宜动，亦柔亦刚。我坐在跳岩上，沉浸在古城的夜色里，忘记了尘世间的一切纷争与喧嚣，感悟的是人生的恬淡与祥和。

链 接

凤凰古城距铜仁凤凰机场27公里，张家界荷花国际机场280公里， G209国道，S308省道贯穿全境，枝柳铁路穿境而过。曾被新西兰著名作家路易·艾黎称赞为中国最美丽的小城，与云南丽江古城、山西平遥古城媲美，享有“北平遥，南凤凰”之美誉。

□陈洪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