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都位于浙江衢州江山市西南端60公里处，1100多年前，农民起义军首领黄巢将军挥戈南下，在浙、闽之间崇山峻岭开辟了一条古道，设置关隘，守军在这里驻扎下来，脚夫、商贾南来北往，这个“鸡鸣三省”的军事重镇成了闽、浙、赣三省交界最繁华商埠。北宋年间，朝廷在浙江南部设置都44个，这个古镇排行28，人称“廿八都”。

古镇宛如一幅油墨画

金秋十月，我们从衢州江山高铁下，乘坐江山市内的旅游专线车到达廿八都。这个古老的驿站为群山环绕，走过古朴的廊桥，从古镇四大门之一的北堡门进入，青石板街和清澈的小溪并肩而行，蜿蜒曲折伸向远方。导游告诉我们，古镇共有3600多口人，容纳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移民，有140多个姓氏，14种方言，邻里之间说话可能听不懂，也容纳了各地文化习俗，是个名副其实的“移民古镇”和“方言王国”。

这里的建筑呈现兼容并包的特色：徽派的马头墙、浙式的屋脊、闽式的土墙、仿巴洛克西欧风格的洋货店，宛若一座没有围墙的“民间建筑博物馆”，如果把同里、龙门古镇比作一幅水墨画，中西合璧的廿八都就是一幅油墨画。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气派精美的门楼，古镇的建筑内壁上共有400多幅彩绘壁画，堪称一个巨大的“民间艺术宝库”。

村民崇尚诗书重视教育

朝爬满野藤的鹅卵石围墙里走去，一面杏色的“帅”旗迎风招展，原来是浙闽枫岭营总府，也就是当年的武官衙门，门口两个石狮子傲然蹲踞，犹见衙门昔日威武。南明隆武年间，民族英雄郑成功图谋光复大明，在这里办过公，伫立空旷的后院场，依稀能听到当年将士地动山摇的杀敌声……衙门一墙之隔是文昌阁，里面供奉着万世师表的孔圣人。这座文昌阁建筑之精美，规模之恢宏，丝毫不亚于官方建筑。可见，这里的村民崇尚诗书，注重子孙教育，他们希望文昌阁保佑子孙文星高照，学而优则仕。

古镇上药铺、当铺、钱庄、米行样样俱全，有一户占了前后两条街的大户人家建筑，改成了古色古香的酒店“江山和睦家园民宿”，从客栈后院出门，是当年戴笠培训女谍花的“女子特务训练营”。训练营一楼四方天井大宅院，看似与民居无异，有评书场、禁闭室。二楼低矮暗黑，是“女子特务训练营”场地，最里间是卧室，卧室很特别，里间是男教官卧室；外间三张床铺并排，睡着年轻貌美的女特工，可见男教官需要多大定力。这里曾培养出一批出色的军统女谍工：叶霞娣受命对胡宗南巧设美人计、何香琳潜入佛堂引炸孙传芳……耳畔回荡着滴滴答答的电报声，似乎穿越到了抗战期间，眼前飒爽娇俏的女特工走在眼前。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巷弄里穿梭，一路都是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群，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幻觉，这里的村民宁愿祖祖辈辈住在深山里，也不愿意搬到外面去。他们上山砍柴、采摘野菜，悠哉自得，因此又多了一种生活的味道叫作“人间烟火”。

清澈见底的枫溪绕镇而过，有了水就有了生机，有了灵气。而仙霞山脉则如一位慈父，展开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廿八都紧紧拥抱在怀里，难怪一位作家说廿八都是“一个遗落在大山里的梦”。

晚上，我们在客栈用晚饭，席面丰盛得很。所住的民宿，连底楼都不安防盗窗，我还纳闷，问老板娘，这样人烟稀少、空旷寂寥的村落就不怕有坏人？老板娘笑道：翻过山头就是福建、江西，他一家子清晨驱车去三清山，大门敞开，晚上才回家，屋里东西一样未少，这里还从未发生过盗窃、抢劫之类案件。以前，三省客商会聚此地，一到晚上，灯红酒绿起来，宵夜是豆腐，摆豆腐摊的人将豆腐摆在案桌上，自己先行回屋睡觉。一大清早出来取钱，拿去豆腐的地方多了一串钱，买家都规矩得很，从未曾短了一文钱。廿八都，让我见识了什么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好客的廿八都人用“八大碗”来招待远方的贵客，有八大碗之豆腐风炉仔、枫溪鱼、石斛炖石蛙、廿八都野菜等，豆腐风炉仔的豆腐嫩滑爽口，燕皮馄饨皮滑味鲜，枫溪鱼是野生小鱼煎制，香酥可口，最有特色的当属廿八都铜锣糕，香甜韧糯，不粘牙，可蒸着吃，也可煎来吃。

□ 申功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