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我梦见了母亲，就像真的一样。老人一头白发，一刻也闲不住，还是用她那只残疾的手，在一针一线为我纳鞋，突然针尖一歪扎进她的指肚里，顿时鲜血直流，顺着她的衣襟滴在地上，我哭醒了。湿透的枕巾，诉说着我无尽的思念，连日的失眠，变幻着母亲的滴滴亲情，我再也睡不着，心里一阵难过，我知道这时候，我又想天堂里的母亲了……

母亲去世时77岁，离现在已经有十三年了。说来话长，母亲的命比黄连还苦，临死也没享一天的福。母亲生育了我们姊妹五个，我上边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我从来没见过亲生父亲一次面，父亲在母亲生下我前三个月就去世了，撇下我们娘儿几个艰难度日。中年丧夫之痛，对于一个脆弱的女人来说，是何等的无情？可是，我的母亲领着我们姊妹五个，却一路挺过来了。

父亲去世时，母亲还不到四十岁，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姊妹几个拉扯大。那时候我姐姐哥哥年龄都小，不懂事，家里很穷，正是大集体时代，农村要靠挣工分分粮食吃，我们家没劳力，里里外外都靠母亲一个人，母亲就成了我们一家的“顶梁柱”。

因为穷拿不起学费，我们姊妹几个都没进过学校的门，为了养家糊口，母亲没日没夜地干，从来小病都是默默的一人扛着，到了扛不住的时候，她才去医院看医生，只为拼命地挣工分。

一次母亲和其他男劳力一起拉四轮大木车，往地里送粪，在大路上男人拉得快，车也跑得快，母亲裹着小脚，把细细的麻绳缠在手指头上，生怕落后了，队长看到不让她干这重活，于是拼命向前拉，但还是远远跟不上男人们的脚步，被叽里咕噜拉倒。母亲被绳子拖在车子的后边，车子拉着她倒下的身子向前跑出几十米，等四轮大木车停下，母亲手上脸上都是血，右手指头已被勒断一截，母亲疼得死去活来，几天几夜不省人事。

等我们姊妹几个稍大以后，家庭条件虽有所好转，但是仅仅是温饱而已，母亲因为一生劳累过度，落下了一身毛病，我们姊妹几个轮流照看母亲，后来到了糖尿病晚期，还是不肯闲一会，一有空就帮我们干这干那，任劳任怨，她情愿自己把所有的活干完，也不想让她的孩子辛苦，仿佛这样她才更开心。到后来，无情的疾病还是夺走了她的生命，她的人生永远定格在2003年2月27日这一天，母亲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像一支蜡烛，用她的一生，时时刻刻照亮着我们；母亲又像一头孜孜不倦的黄牛，为了她的孩子们，用她的乳汁精心无私地哺育着我们，直到自己默默地消失……

母亲，我们想您，您听到了吗？

□梁爱侠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