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才发现，手机里有个未接电话，是母亲的。我已经有十几天没给她打个电话了，有些歉意，就给母亲打过电话去。听到母亲的声音，我本想说几句歉意的话的，可母亲却问我：“我是想问，最近孩子上学怎么样了，学习进步了吗？”我马上说：“孩子学习还算行，最近又有点进步，这次考试在班里排在上游呢。”妈妈就欣慰地说：“这就好呀，我就盼着孩子学习好，等孩子上了大学，有了工作，我也可以安心了……”

听着母亲的话，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突然想起，她已经对我说过不知多少次了。

小时候，哥哥和我都还小，成天把家里弄得没个家样。母亲却不恼，总是说：“什么时候能盼着你们都能自己出去玩了，不用我看着了，我也就省心了。”她这话说了不几年，我们真的都跑出去玩了，她也不用操心看我们了。可我们又要上学，母亲的劳动里就有了学费这一项负担，她更累了。可母亲从来都不说累，她摸着我的头说：“啥时候，等你们都长大一点，能给我分担点了，我也可以松口气了。”

等几年，哥哥长大了，成了母亲的帮手，她便轻快了。可哥哥却考上了高中，接着我也考上了高中，母亲身上的担子不但没轻，反而又沉重了不少。而母亲脸上却没一点苦相，跟谁也不说累，反而会说：“等几年，孩子们都念完了书，有了工作，我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一等就又是七八年，高中、大学、工作、恋爱……根本就顾不了家里。而母亲，还是没有怨言，总是会说：“等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我可得好好地歇歇了。”等几年，我们相继成家立业，都有了孩子，可我们在城里的生活都不轻快，又要买楼，又要买车，还是不能让母亲享福。

母亲也并没放下在地里劳作，邻居们都说她，孩子们都进城了，应该享享清福了。母亲却说：“还是再等几年吧，到时候我就啥也不干了，光享福了。”

又过了几年，母亲确实是老了，干不了什么了，我们就提出把她接到城里，可母亲却说：“城里花费高呀，你们的日子都还紧，我还是在家里的好。等你们的日子都松缓了，我再去。”

母亲留在家里，从没给我们添过麻烦。我每次回家，看到她的笑容里堆满了皱纹，却都是甜的。

我觉得，这些年里，母亲就是靠那些期盼支撑着过来的，她每次都是拿一个期盼来哄自己，在前方的路上，给自己设定一个路标。有了那些期盼，她才有勇气越过一个个的坎，走过一个个艰难的日子。

放下电话，我想，真的应该接母亲来享两天福了，就是生活再紧也要做这件事。母亲还能有几年？“子欲养而亲不待”，别让母亲在期盼中过一辈子。

□王乃飞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