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我忙碌地给儿子准备着各种学习用品，母亲在一旁看着，啧啧地称赞。我笑道：“妈，一代比一代好，您看着开心吧？”母亲直点头，可却告诉我，她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曾经却是有机会进学堂的。

母亲七岁的时候，村头建了一个学堂，教书先生特别和善。母亲像所有爱学习的小孩一样，经常趴在学堂的窗口，跟着一起学。看到母亲如此喜欢学习，而且学堂收费还算公道，外公便和家里人商量送母亲上学去。

听到这个消息，母亲自然是兴奋不已，但快要开学的时候，母亲却反悔了，死活不去。外公失望之极，气得揍了母亲一顿，最后这件事情只得不了了之。

我对母亲的行为非常不解，在那个时代能够上学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尤其是女孩子，外公能让她去上学，不知道是多幸运的事。母亲怎么好好地放弃了呢？

“那时候家里穷啊，供我上学，不但要出学费，还少一个人做事呢。”母亲感慨地说，眼睛里仍然有遗憾。

但我仍不解，七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呀？母亲却笑了，笑我对他们那时代的不了解。母亲说：“七岁可以做很多事了，打柴、烧饭、带弟弟，尤其是你舅舅那时候五岁，野得跟个猴子似地，怕我上学去了，他一个人在家会出事，也想省点钱，让他上学。”

我真难想象，七岁的母亲，竟然会考虑到如此多的事情，做出了一个成年人都难以做出的决定，为了这个家，为了弟弟，而放弃有可能产生的另外一种人生。

“妈，您真的那么想进学堂吗？”我问母亲。母亲笑了，脸上掠过一抹羞涩，继而说：“能识文断字多好啊，不识字，就和个睁眼瞎似的。”我搂着母亲的肩，动情地说：“妈，不晚，我现在就教您认字，保证您用不了多久，也能识文断字看报纸？”“真的？”母亲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神里竟略过少女一样的光。

可是，我心里却惭愧不已，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母亲的故事，从来都不知道母亲是如此地渴望知识，渴望学习。作为女儿，我真的不称职，好在，还不是很晚，还来得及弥补。

我冲母亲一笑，出门去了书店，买回了一撂识字卡片。当然，这些是送给母亲的开学礼物！

□蔡源霞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