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是座古城,从秦朝置县算起,大约有2200多年的历史了。有书上说,合肥建城已达3000年,不知确否。从人文历史看,合肥还是一座名城,比如“三国故地”“包拯家乡”“淮军摇篮”等,莫不衬出了合肥的“名”。
《三国》里的逍遥津
合肥市里有座公园名字取自三国,叫逍遥津。《三国演义》第67回“曹操平定汉中地,张辽威震逍遥津”,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逍遥津公园不大,但景色甚好,尤其是那一湖碧水,映上岸边的杨柳以及如绒般的巴根草,煞是好看。那湖的名字也好,叫逍遥湖。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合肥上中学时曾去过一次逍遥津,记得那日在湖中荡舟,正觉无聊,忽见一小岛,上面佳木葱茏,且有亭台楼阁伫立,斯时,虽未见“落英缤纷”,却真有点儿武陵人豁然发现了桃花源的感觉,遂弃舟登岸,急着想去看个究竟了。
岛上有一间展室,里面陈列着张辽的衣冠冢,旁边摆着一把满是锈迹的宝剑,据说是张辽当年所用。后来我读《三国志·张辽传》,发现张辽用的兵器不是剑而是戟:“平旦,辽被甲持戟,先登陷陈,杀数十人,斩二将 ……”,由此看,那剑恐非张辽所用,或许是其佩剑也说不定。
合肥还有个公园,叫包河公园,是专门为了纪念包公所建,园内有座包公祠,大门上方有“包孝肃公祠”五个金字匾额,两端为一篆书楹联,写着“忠贤将相,道德名家”几个大字。
走进大门,一尊包公铜像端坐在正堂当中,左右分列着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名衙役,在其两边安放着龙头、虎头和狗头三口铜铡。堂前中央矗一高大的香炉。包公铜像正前上方,镌着四个楷书大字:“色正芒寒”, 据说是晚清洋务大臣李鸿章之兄,时任湖广总督李瀚章所撰。李鸿章也是合肥人,曾权倾一时,可惜此人没赶上好时候,《越南条约》《马关条约》等等都是他主持签订的,给后人留下了骂名。
我们那所学校,地处合肥西郊,学生大都来自附近的村庄,当地人称自家村子为“郢”,他们说话时总是:“我家郢子”怎样怎样。刚开始,我不懂,后来查了查词典,才知道“郢”是楚国的国都,合肥人所说的“郢子”,很可能和楚文化影响有关。合肥虽是秦朝置县,但秦朝短命,影响不大,所以民风俚俗中留下一星半点儿楚文化的痕迹倒是极有可能。由此看,文化的影响和渗透力不可低估。楚南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信夫!只惜历史和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蜀山留下的情趣
我们学校的对面有一座山,不高,海拔也就二三百米的样子,名曰“蜀山”。我一直不明白安徽的一座小山为何取了个与四川相关的名字,某日读《尔雅·释山》才知道,“蜀”有“独”的意思,合肥地处丘陵,周围无山,仅此一座,故曰“蜀山”,想想,也合理。不过《庐州府志》却有另一番记载,说,“有蜀僧于此结庐,偶思乡水以锡卓地,泉汩汩而出,尝之有瞿塘峡味,因名为蜀井”。井,既为蜀井,那么山,也就自然成了蜀山了,二者孰真孰假,谁对谁错?不得而知。
我在合肥上学那几年,差不多每天中午都去爬山。学校在蜀山北麓,距山下仅一箭之遥,出校门,走不多远,过条马路就到了。蜀山的山势较为平缓,山脚下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篁竹,沿着林中蹊径往前走,穿过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眼前霍然是一大片松林。有风的时候,能听见阵阵松涛,那涛声常让我想起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的唱段: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
其实,在蜀山,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比如春末,你到松林里,站在树下往上看,会发现紧挨树干的松枝儿上横七竖八的搭着几根树棍儿,那是鹌鹑筑的巢,巢里躺着几枚鹌鹑蛋。
还有,冬日的雪后,缘山径一路攀去,常常会发现山猫和野兔的足迹。当地村民每逢此时,会擎上自制的弩和家里的柴狗成群结队地上山狩猎。
还有夏天,穿过那片松林,走不多远,便会看见十几株碗口粗的桑树,那白的紫的桑葚儿在中午的阳光下,仿佛一颗颗璀璨的玛瑙。面对斯情斯景,常常会使人想起《陌上桑》里的美妇罗敷,以及“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的动人景象。
我在合肥几年,只有过一次登顶蜀山的经历。那是春天,站在山顶之上,放眼望去,山下阡陌分明的田野里正盛开着油菜花,那花黄得刺眼,美得如画,置身其景,令人陶醉。
□乔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