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四年或者五年,我在我所供职的报社工会部出任编辑。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我的一个同事对我说,有个人想见见你。我问,认识吗?他说,先甭问了,到那儿就知道了。我于是糊里糊涂地上了同事的车,走了一段儿,同事扭过头来对我说:先说好了啊,是去昌平。我这才知道“这厮”给我耍了一个花活。好在那天晚上正好赶上没事,于是“就坡下驴”,跟他到了昌平。
那个想见见我的人就是沈新利。
那天,由他做东,在昌平一家酒店请我们吃了晚饭。桌上有酒。
俗话说,酒能遮脸儿。果然,酒过三巡之后,沈新利开始介绍自己。他说他目前在区总工会搞宣传,业余时间喜欢写写字,画画画,成绩不大,但也自得其乐。这次请我们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结交一些“舞文弄墨”的朋友。还说,他从小就喜欢有文化的人,因为有文化的人……没等他说完,我和我的同事就急忙摆手说,你弄错了,我们可算不上有文化的人,不过刀笔小吏耳。他微微一笑,说最起码在我这儿算吧?——算吗?对此我至今都心存疑问。
那天,在酒桌上还聊了些什么,我全忘了,但从那儿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沈新利时常发些稿件过来,而且每次都是手写,要不是见过他本人,我绝不会相信那娟秀的硬笔行楷竟会出自他这位“糙老爷们儿”之手。
那段时间,他的文字常常见诸报端。
过了几年,我的工作发生变化,开始编辑报纸的文学副刊,文学副刊版面每期都要配发书法、绘画或者具有一定艺术水准的摄影作品,以调剂版面。所以,我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书画和摄影作品来稿。有一天,沈新利打来电话,问我他能不能投篇书法作品。我说,稿件面前人人平等,你尽管投,发不发另说,意思是,择优录取。他听了嘿嘿一笑,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几天之后我收到了他寄来的一幅“斗方”,打开一看,是“书画传神”四个大字。字写得不错,横拖竖抹,徐疾有致,很有点儿我喜欢的那种带有书卷气的书法作品的味道。
没过几天,那副字就登了出来。这件事对于一名编辑来说,也许再平常不过,但沈新利却把它当成了很大的一件事——见报当天竟驱车几十公里从昌平专程跑到报社来取样报。而且,从那以后常有电话打来。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对我说,除去书法,他也画画。我一愣,说你还会什么?一起告诉我。他又嘿嘿一笑,说:我跟你说过,你没在意。又说,他当兵的时候和军旅画家石长明学过几年书法绘画,在绘画方面,还受过油画家何多苓的一些影响。离开部队后,遵照老师的教诲,一直没敢放下手中的笔,这么多年了,多少也有点儿心得:要不我哪天拿来你看看?他问我。
老实说,对于中国画我是纯粹的外行,别说人常说的“画中六法”,就是极普通的“顺、逆、聚、散”之类的用笔也只是仅知皮毛而已,更何况别的。但沈新利还是坚持把画给我寄了过来。那是描摹“昭陵六骏”中的一幅,古朴中透出沧桑,直让人有一种走进历史的感觉。我上网对照了一下,描摹得的确很像,这也足见他用笔功底的娴熟。
后来,听说塞尔维亚驻华大使有一次不知在什么场合,看到了他的作品,欣赏之余,邀他到大使官邸做客。那一次,沈新利将自己的一幅作品送给了大使。
再后来,我写了两篇介绍他的文章……
又几年过去了,前些天,沈新利给我打电话说要出本画集,嘱我为画集写篇序,作为老友,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匆匆写下以上的文字,聊以为序。
沈新利,笔名良言。
□ 乔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