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作“帝国主义间谍”
红军把他扣留
薄复礼1897年生于英国曼彻斯特,与父母生活在瑞士。1922年秋,他被教会派遣到中国的贵州镇远、黄平和遵义一带传教。1934年10月1日,薄复礼由旧州前往镇远的途中,同任弼时、萧克、王震率领的红六军团不期而遇。当时的红军官兵,对于来华传教的洋人抱有敌视态度,他被当作“帝国主义间谍”扣留。
他帮助红军翻译了
一张法文贵州地图
红军占领旧州后,在一座法国教堂里得到了一张法文贵州地图。萧克将军如获至宝。他急需将地图译成中文。薄复礼懂法文,能讲一些中国话,却不会写中文。萧克采取了由薄复礼读中文,萧克在地图上标记的方法。萧克不仅掌握了许多对军事行动有用的材料,也了解了薄复礼的身世。萧克回忆说,同薄复礼的合作“是一件不能遗忘的军事活动,是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解决了我们一大难题。这幅地图是红军转战贵州、作战行军的好‘向导’”。
他睡躺椅
红军官兵打地铺
长征途中,红军官兵夜宿时打地铺,薄复礼却睡躺椅进入梦乡。红军哨兵则在户外彻夜守卫。红军吃野菜,他吃米饭炒白菜。尽管经常有红军战士阵亡,薄复礼却安然无恙。
1935年11月19日,薄复礼患上了疟疾。红军为他请医问药,行军中让他以马代步,晚上有专人为他生火取暖,这些点点滴滴使他铭记难忘。他离开红军时
红军设“宴”款待送路费
1936年3月的一天,萧克告诉薄复礼:“你是瑞士公民,瑞士不是帝国主义国家,没有同中国签订不平等条约,也没有在中国设租界地,所以,我们决定放你走。”萧克还亲自下厨,设“家宴”款待薄复礼。大家不分等级就座。厨师也不按程序上菜,气氛轻松,无拘无束,谈笑声不断。4月11日,萧克、王震等再设午宴为薄复礼饯行。席间询问他需要多少路费?他提出需要4块银元,当即有人拿来10块银元,供他上路。12日,是西方传统的复活节。薄复礼带着万千感慨,离开了曾与他朝夕相处的红军官兵,踏上归途。
他用3个月完成《神灵之手》
回首560个日日夜夜,薄复礼内心深处多少有些委屈。但是,作为红军长征的见证者,他更为这一壮举所折服。他用3个月的时间,将这段经历写成书。当红二、红六军团尚在长征途中时,薄复礼的《神灵之手》已在英国伦敦出版了。这是见证红军长征的外国人所写的第一本印象记。书中写道:“中国工农红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爱护群众,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军队;红军的高级将领,则是充满着追求精神、决心建立共产主义政权的共产党将军。”
埃德加·斯诺采访的是到达陕北的中央红军,之后写成了《西行漫记》。他笔下的长征是“完成时”,更完整、系统。薄复礼的《神灵之手》是“进行时”,提供了更多可以感知的细节。他用这样的细节,第一次向西方世界介绍了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共产党,留下了关于长征的一个特殊视角。正如萧克在《神灵之手》的第一版中文印本《一个外国传教士眼中的长征》序中所写:“他记录了中国工农红军历史上的一个侧面。”
美国记者为写长征史
专门寻找到他
在《西行漫记》的序言里,埃德加·斯诺写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写出这一惊心动魄的远征的全部史诗。”1984年,美国著名记者、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带着《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写作计划来到中国。
索尔兹伯里在中国完整地重走了两万五千里长征路,沿途考察采访。更为重要的是,他有机会亲自访问了参加过长征的许多中国领导人和健在的老将军。在采访原红六军团军团长、时任解放军科学院院长萧克将军时,索尔兹伯里听到了一个参与了长征的外国人的名字——薄复礼。
萧克告诉索尔兹伯里,“他帮助过我们”。后来,萧克在给索尔兹伯里的信里还诚挚地写道:“如能见到这位友人(假如他还活着)或其家属,请代致问候!”
薄复礼是谁?为什么能让一个中国的将军这么记忆深刻?带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和一连串的疑问,索尔兹伯里回到了美国,开始寻找薄复礼。很快,索尔兹伯里找到了早已绝版多年的《神灵之手》。在阅读完这本书后,索尔兹伯里完全明白了萧克要寻找这位传教士的原因。他满怀兴奋地跑到英国去寻找薄复礼本人。在曼彻斯特,他找到了薄复礼。索尔兹伯里转达了萧克的问候。事后,索尔兹伯里寄来了他们交谈时的合影。
萧克50年后给他写信
在同索尔兹伯里聊起薄复礼之后,萧克也动了寻找这位“长征国际友人”的念头。不少研究红军长征史的专家、学者得知此事后,也积极帮助查阅有关史料,并提供寻找线索。非常意外,在山东省博物馆朽坏的地板缝里,工作人员严强发现了一本侥幸躲过“文革”的英文版书籍。其书名直译为《抑制之手——为基督在中国被俘》,书的作者正是薄复礼。那个书名是1936年出版时第一版的名字。严强等人把这本书翻译,送交到了王震、萧克等老将军手中。
1984年秋天,萧克出国访问。途经法国,他委托有关方面打听这位老朋友。经过多方努力,我国外交人员终于在1985年初,通过薄复礼在瑞士的亲友找到了他。
薄复礼当时住在英国曼彻斯特。他给我国驻法使馆工作人员回了信,介绍了他本人的近况,还委托他们向萧克“转达热忱的问候”。
1986年5月,萧克委托中国驻英大使冀朝铸前去拜访薄复礼,并转交了他的一封信:“久违了!从索尔兹伯里先生处知道了你的近况。虽然我们已分别半个世纪,但50年前你帮助我翻译地图的事久难忘怀。所以,当索尔兹伯里先生问及此事时,我欣然命笔告之。1984年我在出国访问途中,曾打听你的下落,以期相晤。如今我们都早过古稀,彼此恐难再见。谨祝健康长寿。”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薄复礼已经92岁了。综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