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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次被亲人当“烈士”
亲历抗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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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次被亲人当“烈士”

曾任八路军山东胶东军区五旅勤务兵
空军航空兵第41师原副师长
兰凤文
 

我是山东省招远人。1939年7月,日本鬼子占领了我的家乡。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日本鬼子的倒行逆施,引起了中国人民的愤怒和反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及时派部队来到了我们家乡。当时到我们家乡的八路军领导是许世友和肖华等将军。我看到了八路军之后,就积极报名参加了八路军,当时我只有14岁。1939年12月,我被分配到八路军山东胶东军区五旅当勤务兵。我们由于兵力和装备都不如日本鬼子,所以经常打游击战,袭击日本鬼子。这也惹恼了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他们更加丧心病狂地要消灭八路军。

我负伤后,

老乡把我隐藏在山洞里

1940年冬天,日本鬼子又开始了疯狂的扫荡。我在反扫荡中,不幸被日本鬼子的子弹打伤了腿。部队转移时,卫生队把我送到了平陆的桥家村。这个村就是“桥隆飙”的原型乔明志的家乡。村里的党组织把我委托给一位名叫王冠东的老乡。最初,我还在村子里养伤。不久,日本鬼子的铁蹄就践踏到这个村子。我不能在村子养伤了,王冠东扶着我,把我隐藏在村子附近的一个叫火字山的山洞里。这个山洞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木和乱草丛,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个山洞。平时,王冠东每天给我送水送饭,还算比较安稳。我也能安心养伤。

有一次,王冠东连续五天没有给我送水送饭,把我饿得快没有气了。当时,我也走不动,只能等待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着急。五天之后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听见山洞外面有声音和动静,一会儿,王冠东爬进了山洞。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硬邦邦的窝头递给我。我透过微弱的一点点光线,看到王冠东的手上都磨破了,血往外流着。王冠东把这几天没来的原因告诉了我。原来,日本鬼子扫荡之后,占领了这个地区,封锁了每个村庄,不许村民外出,外出时也盘查的很严,王冠东没有机会出来。这天,他趁日本鬼子的哨兵不注意,偷偷地跑了出来。这件事对我教育很深,什么是军民鱼水情,这就是军民鱼水情。这更加坚定了我打击日本侵略者,为人民服务的决心。

给伪军建立“红黑”账本

冲进炮楼缴伪军队长枪

1941年,我伤好之后,从五旅派到招远县大队为大队长当通讯员。大队长看我只有14岁,机灵能干,便提拔我为武工队的小队长。我的武工队小队只有8名队员,有时达到10名队员。经常身着便衣活跃在敌占区里,组织群众与敌伪作斗争,宣传抗日,动员老百姓不当亡国奴。在我管辖的地区里,没有一个老百姓当了汉奸。即便有人当了敌伪的村长,也是表面为敌伪,暗地里还是为武工队提供情报。

在管辖的地区里,有一座炮楼,里面驻扎着一个伪军小队,有10多名。炮楼外围有一条护着炮楼的小水沟。我们想端掉这座炮楼,按照我们的实力,强攻是端不掉这座炮楼的。我就想,强攻不行只能智取。怎么智取呢?我了解到,炮楼里的伪军并不是强硬派,大多数是想混口饭吃。这是他们的软肋,也是我们的突破点。我查到了每名伪军所在的家乡和他们的家属。我们找到他们的家属,告诉他们的家属,我们建立了一个账本,账本里有每名伪军的名字,哪名伪军干了好事,我们给他记一个红点,哪名伪军干了坏事,就给他记一个黑点。伪军家属看到我们的账本之后,立即跑到了炮楼,把这个账本告诉了自己的亲人,让他们不要做坏事。我们控制了伪军家属,也就控制了部分伪军,孤立了顽固的伪军。这为我们端掉这座炮楼奠定了基础。有的伪军家属见到我们之后,还向我们介绍了炮楼里兵力、武器的情况,这让我们端掉这座炮楼心里更有底了。

有一天,伪军家属告诉我们,要加固炮楼需要民工。问我们:“你们敢不敢趁着这个机会端掉炮楼?”我对伪军家属说:“怎么不敢?只要民工放下炮楼的吊桥,我们就敢进去。”我们选择了一天的晚上,民工放下炮楼的吊桥,我第一个冲进炮楼,其他的伪军也不敢动,看着我冲进伪军小队长住的那层楼。等我站到伪军小队长面前的时候,他还没有醒过闷来,问我:“你是干什么的?”我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武工队的。”他想拿身边的驳壳枪。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了驳壳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他只好举手投降。我们把他押到了解放区时,天光大亮了。我受到了胶东军区的通令嘉奖,我的事迹也刊登在解放区的《大众日报》上。

种种误会

让我两次成为“烈士”

1942年夏天,招远县大队得到情报,有一辆拉运物资的日本鬼子军车要从莱阳经过招远。县大队研究要打伏击,截获这辆军车。但是,以县大队的实力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决定请独立连参战,以独立连为主。我也参加了打伏击战斗。令我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情报有误,日本鬼子临时又增加了一辆保护军车。这次伏击战没有打成,我们反而受到了很大损失,许多战友牺牲了。这场伏击战设伏点是在我老伴的家乡。战斗结束后,日本鬼子的军车跑了,留下了战友的尸体和日本鬼子的死尸。我老伴的妹妹听说我也参加了这场伏击战,想过来看看我,结果看到很多尸体。她就挨个尸体看,是不是有我,发现一具尸体从穿戴到个头都像我。她哭着叫老乡把“我”给埋了,还给“我”立了一个简易的碑。

几天之后,我随部队又来到这个村,回到我的岳母家。她们看到我很是吃惊,问我:“你是人还是鬼?”我回答:“我当然是人了。”她们说:“你没有死呀?”我说:“当然没有死,活得好好的。”她们掐了我一下,看有感觉,才确认我是人。她们就把她们所遇到的情况跟我说了。我告诉她们:“我们与日本鬼子交火后,发现情况不对,及时撤离了,还是有战友为了掩护我们壮烈牺牲了。你们把碑上的名字换了吧!那是无名烈士墓。”

1942年秋天,日本鬼子进行了拉网式的扫荡。我们的部队和县大队被打散之后,被迫化整为零,转入地下工作。而日本鬼子的扫荡也造成了许多战友和群众的牺牲。1942年的冬天,日本鬼子的再次扫荡,又牺牲了我们的很多战友和群众。在这些牺牲的战友和群众中,我老伴的姐姐发现一具八路军的尸体穿着她给我做的鞋,但是脸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了。她凭着这双鞋就认定我又牺牲了,再次成为了烈士。她一边哭一边把“我”埋了,希望这次跟上次一样,我不会真的牺牲了。她的祈福和愿望,在几个月后得到了验证,我又随部队回到了我岳母的家里。她们这次没有第一次我“牺牲”时的那样惊讶,只是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她们又埋葬了一位为抗日牺牲的无名烈士。

抗日战争,我们国家牺牲了无数的战士和普通老百姓。但是,作为活着的人不能让牺牲的人白白牺牲,应该为他们报仇,收复被日本鬼子占领的土地,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以告慰牺牲的人的在天之灵。

□本报首席记者 阎义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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