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子是在1985年7月由工厂调入丰台区供水行业后相识的。
记得刚来到这个单位,我就接受了一次考验。当时,我要去的那个施工班,正在为一个新建的小区做自来水工程。班长分配给我的任务就是让我为砌楼门水表井备料,即砖、水泥和沙子。而干这些活就要和司机班的杨子配合。他是开轮式挖掘装载机的,说白了,这种机械的特点就是可挖装两用,人称“两头忙”。所以,司机杨子就经常与我们施工班组打交道。
初识杨子,他给我的印象老实厚道,乐于助人。备料时,他见我在砖垛前发呆,就笑道:“你是不是对砌一口井需要多少块砖心里没底儿?”见我点头,他接着说:“通常砌一口水表井需要500块砖。一栋楼有6个门,如果每个楼门砌一眼井的话,那我们拉3000块砖就够了……”“没想到一个司机连砌井用多少块砖都知道。”看着一脸真诚的他,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在杨子的帮助下,不到两天的工夫,我就备足了六眼井的砖、水泥和沙子,并提前一天多便完成了班长交给我的任务。
打那之后,我跟杨子的接触就多起来,也从其他人的口中了解到不少他的事情。
1976年初,杨子高中毕业后就分配到丰台区自来水管理所工作。他挖过沟,下过管,砌过井,打过口……凡是管道工和其它大小工的活儿他都拿得起,放得下。由于他思想进步,踏实肯干,不怕吃苦。几年后,深得单位领导重视的他不仅成为单位里为数不多的青年党员,而且还被举荐到驾校去学开车。
听单位的同事讲,拿到司机驾照后,他开过手扶拖拉机、大小运输车,最后又开上了“两头忙”。在司机班里,每天上班来得最早的是他,每天下班走得最晚的还是他。一次,单位有位同事的孩子发高烧,着急去儿童医院看病。刚下班回家的他,急忙给主管领导打了一个电话后,便开车送同事的孩子去医院。由于心急,在一个路口,他没看清不许左转弯的牌子,就把车拐了进去,因此被执勤的交警罚了几十元钱。但当他看到那个患病的孩子,在医生的及时治疗下,高烧消退,露出往日的笑脸时,杨子的内心也热乎乎的。
1998年3月,单位组织职工去南方旅游,要坐两天一宿的火车。大家都在卧铺车上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玩牌,唯独他坐在上铺正手捧着一本书在津津有味地读着。我问他看的啥书,他说是《厚黑学》。见我诧异,于是,他就把身边一个皮箱打开让我看:箱子里没有衣服全是书。我随手翻了翻,政治、经济、哲学、文学的书都有。“平常工作忙,没时间看书。现在多好,可以在旅游途中多读点书,既游山玩水又读书养性,真乃一举两得呀!”他边看书边对我说道。望着眼前这个“书痴”,我不知道说啥好。也许,在他的内心世界里装着美好的东西太多了吧。
几年后,杨子因为身体不好,离开了司机的岗位,来到单位后勤打扫卫生。工作变了,但他的心没变。除了工作尽职尽责外,读书依然是他的爱好。一次,在我给他还书时,看到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台老式的磁带收录机,说他很想听我以前在北京电台播出的那篇童年趣事征文的录音磁带。没想到,为了想听我的这篇处女作,他竟寻遍北京的旧货市场,找到了这台已很难寻觅的磁带收录机。
后来,由于血压、血脂高,心脏不好,大脑也出现了问题,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等听说他住进了医院,还没等我去医院探望他时,杨子就突然驾鹤远去了。他去世时,刚年满53周岁。
哦,忘记告诉大家,好友杨子的大名叫杨守生。
□李庭义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