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八点二十,街边大排档刚刚开摆,马路旁的树纹丝不动。换上运动服,找MP3,蹬上跑鞋,一切准备就绪,启动。
我会在这路上跑三个来回。马路中间停了辆卡车贩水果,还有无数夜班回家的工人,三两成群溜达来溜达去的闲散男青年。跑着跑着,一侧闪出来辆助动车,一个中年男人问:“你到底跑了多少公里?”我摆摆手,“不知道啊。”
一路闷热地往前跑,到拐角处,吹来一阵阵凉爽的风,逆风跑了一段,又踏上无风大汗淋漓的另一段。最后一圈跑完,心满意足地停止,散步着往家走去,路上买一只冰冻佳得乐喝,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夜晚了。
回家接到一个电话,大学同学Echo问,“你刚才干嘛去了?”我说:“跑步啊。”她笑嘻嘻说:“这么村上春树啊。”过了没几天,我便去买了一本村上春树的跑步书——一本一个上午便可以翻完的书,看得我心潮澎湃。
我不幸跟村上一样,拥有狂吃就长胖的凄惨绝症,只需大吃大喝上几天,人就有点臃肿的变形,想拥有精瘦体态,必须付诸努力。跟他一样,选择每天都能坚持的跑步,就好像旧社会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的老婆,一开始有千万个离婚的理由。跑步嘛,总比躺着看电视要累,但幸而我又跟他一样,找到那么半点要去的理由。假以时日,也终于得上跑步强迫症,如果遇到阴雨连绵,就让我十分愤怒,“连出门跑步都不行。”
因为跑步啊,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你情场失意的时候,跑一跑就跑掉了半身的眼泪,你没有半点顺心事的时候,跑一跑浑身舒畅。最美妙的事于我而言便是一抹脖子一手的汗,痛快淋漓。
你要说村上跑步是为了修行,那你绝对是没跑过步,才会认为跑步是一件苦修的事。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笑梁文道,估计他气喘吁吁爬个楼梯,就是一周的运动量。
你要说跑步是门哲学,是门艺术,那么我同意,一起一伏呼吸间变化的节奏,小腿肌肉隐隐传出的酸痛,比起蜷缩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可要畅快淋漓得多。当你突破极限完成量变到质变的转换时,一种自我认同的成就感与为身体带来的健康反馈让你对这项运动愈加欲罢不能。
既然高科技是条不归路,你完全可以跟村上君一样,跑步回归动物性,在原始的追逐乐趣中,学问也罢修行也罢,最重要的是,它能让你区别于茫茫众生,生机无限活力十足。
□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