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北京人来说，不知道张家湾的人恐怕不多。这是因为无论是从历史上看，还是在当下，“张家湾”这三个字都是那样的有名气、有份量、有内涵。有关“张家湾”的一切都是那样让人好奇。可以说，通州的张家湾，是足以代表北京大运河漕运鼎盛时期的一个文化符号！

出于对北京千年漕运文化的极大好奇和浓厚的兴趣，笔者近十年来曾十多次慕名来到张家湾这片神奇而又历史文化厚重的土地探访，试图从一些历史遗存来捕捉和感知其千年的历史神韵和重要地位。

为什么民谚说“先有张家湾，后有北京城”？

“先有张家湾，后有北京城”，这句在老北京人当中广泛流传的民谚，说明了张家湾与北京城之间有极为紧密的联系，但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历史渊源呢？

这也说来话长。毕竟北京历史上曾经有过20多个名称。每个名称的背后都串联起一段历史。把张家湾和北京城如此紧密联系的其实还是当北京成为全国的首都之后。确切地说，是因为漕运的需要，当张家湾从一个小村落成为一个大运河上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大码头，张家湾已成为了一个大型商贸集散地，由此奠定了张家湾十分重要的交通位置。

去过张家湾的朋友都会感觉到，张家湾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位于通州城区东南5公里处，总面积约为105.8平方公里。因潞河（北运河）、凉水河、萧太后河、通惠河四河在这里交汇，史称“水路会要”。所以，张家湾自古以来就是水陆重要码头。

据专家考证，张家湾的漕运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东汉名将王霸开温水漕、汉末曹操掘泉州渠，都曾经经过张家湾。但当地漕运真正兴盛起来，还是从辽代开始的。辽统和年间（983-1011年），萧太后从辽南京城（今北京）至张家湾挖了一条运粮河，并建立了码头，用来运输从辽东等地输送来的大量粮秣。

元代通惠河的修通，就是以北京市内为起点，在通州张家湾汇入北运河，张家湾也因此迅速成为一处繁忙的漕运码头和货物集散地，其名称“张家湾”，据说也因张瑄督运漕粮至此而得名。到了明清之时，因为营建皇家宫殿，需要大量的名贵木材，而这些木材都产自偏远的南方深山老林里，开采与运输都十分不便，因此，大运河就成为了最佳的运输地。这样，成千上万棵木材就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地运到了北京，保障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故宫、天坛等皇家建筑的建设。在那个时代，皇室与民间所需的众多物资，如建筑材料、衣食住行用品等，都借助大运河的便利，源源不断地运往京城。

由此可见，张家湾的核心区域布局体现了“因河而兴”的典型特征：码头驱动商贸，仓储支撑物流，宗教凝聚社群，城墙保障安全。所以历史上也有“北京城是漂来的”说法。张家湾，从无到有，从有到盛，它的每一步发展都离不开漕运的变迁。大运河孕育了古镇，漕运又赋予了它繁华鼎盛。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清政府下令停止漕运。至此，张家湾因漕运而兴盛的地位也因此彻底动摇，逐渐凋落了。

张家湾被人们誉为“京东第一码头”，还是特指明代中期至清代末期（15-18世纪），漕运停，张家湾也就繁荣不再。可见，张家湾曾经为首都的发展与繁衍，提供了坚强的物质保障，是名副其实的大后方和物资基地。

明朝张家湾城遗址与通运桥见证古镇漕运盛况

要深入了解张家湾，就不能绕开张家湾城和通运桥，这里才是极为重要的历史节点。

来到张家湾村，这里已经拆得七零八落，走在村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多为建筑废墟。沿着萧太后河边走了几里路，就到了张家湾城遗址的所在。众所周知，北京各处的古城墙遗址并不是很多，即使在通州，虽然历史上有四处古城，如路县故城、通州古城、漷县古城、张家湾城，但是还有遗存的也就是张家湾城了。张家湾城墙为张家湾古城的城墙遗迹，原城墙四面设门，现仅存南门东段城墙遗迹，总长120米。始建于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落成后周长约3公里，城墙高6米，厚3米有余，虽比不上通州城规模宏大，也算得上是一座小有规模的城池了。

据有关资料记载，为防止蒙古骑兵的侵扰，顺天府尹刘畿开始修建张家湾城，建城仅用三个月。此城墙包砖，四周有瓮城，以潞河等为护城河。除城墙四门外，另辟便门一座，水关三处，并有常驻军队500人。建城后，这里不仅是漕运的中心，还是商贸的重镇。张家湾漕运鼎盛之时，有30多家商会，张家湾镇内一街两巷商铺林立，达500余家。站在古城遗址前，不难设想当年这里的“万舟骈集”、人声鼎沸的繁荣景象。

明代在张家湾设置了多种机构，如巡检司、提举司、宣课司、盐场检校批验所等，管理着张家湾的治安、课税、漕运等。为满足城市建设，张家湾还设有料砖厂、花板石厂等。民户的聚集，也促进了城市设施的完善。明代张家湾城有广福寺、圆通寺、佑民观等建筑。因为张家湾城的建立，这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都市。紧挨着张家湾城遗址就是通运桥，其桥面上车辙深深，目前不通行，只供参观。这种桥面状况，与卢沟桥颇为相似。走在上面，虽然坑坑洼洼，但都是原汁原味的条石，颇有历史的厚重感。

通运桥原为木桥，明神宗时改建为石桥。万历三十三年(1605)十月建成，名“通运”，至今已有420年的历史。通运桥南北走向，长43米，宽10米，三孔联拱结构，桥身以花岗岩砌筑，桥面铺砌巨型条石，两侧护以石栏，栏板雕刻宝瓶、荷叶等纹饰，望柱头雕有神态各异的石狮是北京地区现存规模较大、保存较完整的明代古桥之一。

此桥虽然不大，但却是明清时期陆路交通的咽喉。桥北连接张家湾古城，桥南通向南方诸省，是商旅、驿传、军事行动的必经之路。它是北京古桥中少有的兼具漕运、交通、建筑艺术多重价值的代表作，也是明清漕运文化的活化石，是探究明清北京漕运历史最好的物证之一。

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张家湾，其实是一部大书。它除了若干散落的古代文化遗存之外，还与《红楼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很多学者考证，《红楼梦》的许多章节都与张家湾有着联系。曹雪芹墓石的出现，让曹雪芹与张家湾更是紧密相连。在张湾村，建有张家湾博物馆，里面的镇馆之作就是曹雪芹墓石。此外，在漕运古村里二泗村还能看到了著名的始建于宋代的道观佑民观，在张家湾村还保存着完好的元代建筑张家湾清真寺。在皇木厂村，笔者还看到了生长完好的几百年古槐树。特别是新落成的张家湾公园，更是主打红学元素。无论是红学景观，还是红学诗词，都能让人耳目一新。当然，如果你漫步在张家湾萧太后河，还能看到矗立在岸边的曹雪芹巨型雕像。

此外，正在建设中的张家湾设计小镇，更让人看到了张家湾人与时俱进的大手笔。张家湾正从“大运河第一码头”蜕变为“设计之都”“智慧小镇”，正成为北京城市副中心的重要发展区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游览或创业。

□主讲人：赵强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