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串红灯笼贴着古老的青砖城墙。这充满喜气的满墙红色渲染出徽州古城曾经的繁华和昌盛，也照亮了我走进岁月深处的脚步。

徽州古城在歙县县城徽城镇中心，始建于秦朝，自唐代以来，一直是徽郡、州、府治所在地，故县治与府治同在一座城内，形成了城套城的独特风格。

穿过古朴端庄的阳和门，就看到一座气势不凡的石牌坊矗立在蓝天下，这就是有着“东方的凯旋门”美誉的许国牌坊。

古城街头游客熙熙攘攘，然我顿感一切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历史正在开始向我缓缓述说，述说着这里的祖先如何因战乱“衣冠南渡”，如何在这山环水绕的安宁之地定居，一代又一代，形成了“七山半水半分田，两分道路和庄园”的格局，以及“十户之村、不废诵读”的尊儒重文的风尚。许国牌坊默默见证了徽州的兴盛、徽文化的发展。它以全国唯一四面围合的四面八柱“口”字型石牌坊而名闻遐迩。

当地人称许国牌坊为“八脚牌楼”。整个牌坊由前后两座三间四柱三楼和左右两侧单间双柱三楼的石牌坊组合而成。石料全部采用质地坚硬的青色茶回石，粗壮厚实。牌坊东南西北四面的内外侧都有精美的石雕。本来徽州的三雕就非常著名，而许国牌坊作为“全国唯一”，石雕更是精美绝伦。这些石雕都以动物为主，并都有着美好的寓意和象征：巨龙腾飞、鱼跃龙门、威凤祥麟……而梁枋两端、直柱、中部的菱形框内也遍布精美的雕饰，真是无处不雕，无雕不精。八根柱子下端还蹲驻着形成各异的石狮，有的张嘴吐舌，有的侧头而望，有的怀抱小狮满目慈爱。而四角上每根柱子两个方向各有一只狮子是倒趴着的，这是为了让柱子显得坚定稳固。实用性与艺术性融合得如此和谐，这一细节足见牌坊的精妙之处。石坊上面的三个大字“大学士”和下面的一行小字“少保兼太子太保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许国”，均出自明代书画家与许国有师生情谊的董其昌手笔。这下面的一行小字，在我的眼里，假若没有阳光的照耀，也依然散发着极其庄严的光芒。

关于许国牌坊，有一个有趣的传说。当时一般臣民只能建四脚牌坊，否则就是犯上。可许国位高权重，如果只造一座四脚牌坊，怎能体现他的功德威望呢？但要建造一座八脚牌坊又恐犯欺君之罪。许国灵机一动，来了个“先斩后奏”。在建成这座八脚牌坊后，他故意拖延了几个月，才回朝复命。由于超假，许国上朝时跪在大殿上久默不语。皇上疑惑，责问：“阁老，朕给你四个月的假期回乡造牌坊，为何延期至今？依朕看，不要说是四脚，就是八脚牌坊也要造好了。”许国听了，顿时高呼万岁，奏道：“谢皇上恩准，臣建的正是八脚牌坊。”皇帝金口玉言，不得反悔。就这样，许国所建的八脚牌坊也就“合法化”了。显然，这传说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杜撰而已。许国作为三朝重臣，官至武英殿大学士，万历年间，又因平定云南边境叛乱决策有功，让明神宗高兴万分。这么一位历经三朝又深得皇帝信任的有功之臣，怎么会如此“高调”呢。而事实是，平叛使明神宗“龙心”大悦，被赞为“协忠运筹，茂著劳绩”。牌坊顶端的恩荣二字，就说明了这牌坊是受皇恩而建造。按照牌坊规制，许国石坊属于二级牌坊，是由皇帝下诏，由地方出资修造，显示的是皇恩浩荡，荣及乡里，这在牌坊中当属级别很高的一种。

许国牌坊是徽州石牌坊中最杰出的代表，综合体现了石坊建造技艺的最高水平。作为全国少见的明代大型石牌坊和中国现存的唯一一座八角牌楼，已成为徽州古城的象征之一。它历经几百年风雨岿然屹立，承载着徽州厚重的历史和无尽的徽州往事。

许国当时就住在石坊一侧的街巷里，但古居早已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只有石坊，仍见证着古城变迁，人世沧桑，世俗烟火。

□顾丽红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