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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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5年1月1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人牛不舍情

 

翻开我的相册,其中有帧特别引人注目的相片——人牛合影照。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春天,我在一个柳绿草长的河滩上游玩,遇上了一头多时不曾亲近的水牛后,情不自禁地与它留下的照片。细看照片,里头的人正年轻,牛正健壮。而我记忆中的那头牛,我们离别已近三十个年头了。不知那头我魂牵梦绕的牛,如今可好?

我与那头牛所结下的情谊,可追溯到我初中毕业那年。那时,我家养了一头水牛,从此每天的早晚,我都与牛相依相伴。那头牛,是我家的骄傲。八牙齐,好拉犁,它是头当家牛,长得毛光皮滑膘肥体壮,那宽宽的背仿佛可负三山五岳,那粗墩的腿好似四根擎天石柱,特别是那对弯弯的粗角,更透现着一股英武之气。第一次拉上牛绳,简直不敢接近这个庞然大物。怕它开个小玩笑,头一扬把人挑到半里外去,可没几天,就觉得它很可爱,勤劳忠厚忍耐负重,感情丰富善解人意,成了我的好伙伴。我们称它为大壮。

说到大壮的忠厚,那是人人竖大拇指的。因为它好使听话,一年四季,村里人使来唤去的总挑着它,一套上牛鞅,不用扬鞭吆喝,就会将犁拉得又稳又快。缷下牛鞅后,随便在什么地方,它只是本份地在田边地角啃点青草,对田里地上那又肥又嫩的苗儿从不贪口,偶尔不小心撩了一口,它就会像做错事的小孩任人打骂,那憨实忠厚的神情,真叫人不忍下手。大壮的忍耐负重,更是令人动容。那年,村里的几头牛,下崽的下崽受伤的受伤,60多亩地就靠大壮一架犁。那时正是抢收的伏天,没日没夜牛鞅不离,渴了吮几口混浊的田水,饿了在田边撩几枝青草。每天都可见它默默地负犁耕作,直至有一天,我看见它犁着犁着,突然前腿一软跪了下去,那颗从来没屈过的头颅,此时无力地枕在地上。要知道,它已连续冒酷暑负犁7天!但人们没想到的是,倔强而忍耐的大壮,就这样歇了几分钟,当听到吆喝声起时,它又艰难地站起身来,一犁一犁地拉下去……

大壮是我所有接触过的最通人性的一头牛,与它相处两年,我们几乎是情谊相融。隔日不见,它就哞哞地跑来,亲昵地舔着你的脚,涉水过河不用开口,它就会自个儿跪下身让你骑上,不管跑到多远,只要一听到我的呼唤,它就义无反顾地跑到我跟前来。而我回报它的情义,就是精心的喂养百般的爱护。一条悠悠的牛绳上,拴着沉沉的人牛之情,串着段段令人难忘的往事……

后来,许多农户都买了拖拉机,大壮就被易了主。也就在那时,我也离开农村离开了它。后来听说,大壮曾几度易换主人,我也一直无缘见到它。这么些年过去,我想大壮也该从青壮年步入暮年阶段了。不知它如今可好可健在?我一概不知。然而我知道一点,只要它还有一口气,它一定像家乡的父老乡亲那样,还在默默地勤劳耕作,直到鞠躬尽瘁!

□杨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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