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谁家园,秋韭花初白。
前不久,母亲从老家带来两瓶自制的韭花酱,看着它,勾起了我对年少时光的回忆。
小时候,我家在机井旁有一块菜地,种了两畦韭菜。每逢初秋,翠绿的韭菜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这就是韭菜花。它的花型娇小,轻盈薄透洁白如雪的花瓣环抱着淡黄的花蕊,秋风轻拂,韭菜花犹如一个个翩翩起舞的小精灵。
韭菜花开的季节,我们时常跟着妈妈到菜地里采摘韭菜花。妈妈每次会不厌其烦地告诫我们,摘花动作要小,不能伤了韭菜根,否则会损了它的元气,必定影响韭菜的长势。
母亲摘韭花是筹备做韭花酱,这是我儿时每年盼望的事。做韭花酱除了鲜姜、秦椒、韭花这些原料外,还要准备一些梨。我的注意力则集中在梨上,可以美美地吃一顿,饱饱口福。
刚刚成熟的梨汁水特别多,削了皮,去了核后与洗干净韭菜花放在对锤窑(中原地区方言)里,一舂一舂耐心地捣,随着石锤与石窑之间不停地碰撞,韭花和梨的汁液逐渐渗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随之弥漫开来,这时还要加入适量的盐,既能锁住食材融合后独特的味道,又能让韭花酱的风味更加醇厚。韭花等原料捣碎后,母亲把对锤窑里翠绿色的糊状物挖出来,放到白酒消毒后的瓦罐里,盖好口,保存到干燥阴凉处。十天半月后,母亲把制成的韭花酱一小碗一小碗分享给街坊邻居,大家吃着美味可口的韭花酱,异口同声地夸赞母亲的手艺与为人。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母亲的韭花酱好比每年季节性的月饼、年糕之类的点心,如期登场。
时光如梭,似水流年。
我参加工作在外奔波这些年,也吃过一些山南海北名牌的牛肉酱、豆腐乳之类的特产,初尝之味道新鲜,细品后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为此,我多次思考未得其解。
有一年秋天,母亲去了远在宁夏吴忠的姐姐家,我未吃到母亲的韭花酱,感觉生活中少了韭花酱这平平淡淡的调味品,仿佛丢失了生活里些许的甜蜜。我幡然醒悟,好久无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母亲的韭花酱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味道,也成了我味蕾上永久的记忆。
一瓶韭花酱,一生养育情。韭花酱是菜,也是沉甸甸的母爱,那是母亲的味道,也是我魂牵梦绕挥之不去的乡愁。
□周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