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老家，经过小镇中心大街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朝那条胡同里张望。那里有一所我住过五年的老房子。流年似水，很多的往事，湮没在时光深处了，但那所房子让我一直难忘。

我结婚后，一直住在老家，单位离家较远。后来，父亲托人在镇政府借了两间房子，我们便搬了进去。

房子很小，但有个大院子，一条水泥甬路，通到南面的一个小厦屋。甬路右侧是一小块菜地，我住进去时，荒草有半人高，还是父亲利用一个周日，帮着给清理出来的。

刚开始，周末们还是回老家住。父亲也在小镇上班，中午偶尔过来吃饭。我就是从搬到这里后，才开始学着买菜、做饭的。夏日中午我会在冰箱里冷藏几瓶啤酒，父亲吃完饭就回单位休息。院子里的菜地，父亲早早就平整好了，种上各种蔬菜，有黄瓜、西红柿、油菜、菠菜等，用一根塑料管接在水龙头上浇菜，那菜竟也疯狂地长起来了。

为了看门，我们在院子里养了一条狗，不到一年时间，就长得又高又壮。后来因为小厦屋里有老鼠，我便从集市上买了老鼠药。谁知有一天狗挣开了链子，结果误食了鼠药。虽然养的时间不长，但这条狗的非正常死亡，还是让人很伤感。从此，我们再也没养过狗。

妻子怀了女儿后，我们便大多时间在小屋里住了。晚饭后，我陪着妻子到外面散步，有时到镇政府大院里走走，那里面有个花坛，还有一个水池，养着荷花，花间有鱼。但大多时候，我俩沿着镇政府门外的马路，往南走。彼时车少，我们沿着路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看风景。走不多远，就是野外了。夏天晚上公路两旁的树上，有刚出土的知了猴，摸知了猴的人比知了猴还要多。

女儿出生后，大多时间放在老家，直到要上幼儿园了才回到我们身边。记得那时，她常和几个小伙伴在街门前，用手扫起细沙土，吐上唾沫，做成蘑菇状，谓之“拍蘑菇”，这是她在老家学的游戏。女儿穿着小纱裙，扎着两个小辫儿，手上有泥，脸上有灰，是个土气的柴火妞儿。

对我来说，记忆最深刻的，还是1998年的那场特大洪灾。记得放了暑假，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院子里的水没过脚脖子，开始往屋里灌，且雨还在一直下。我在屋门口堆上了沙袋，电视上关于南方洪灾的新闻铺天盖地，我们在房子里也提心吊胆，担心这小房子有危险……那时，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将来一定要有一所属于自己的大房子，让家人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第二年暑假，我调到了另一家小镇。到年底妻子也调了过去。在新单位，刚好建了一批家属房，三间大瓦房，功能齐全，相比那所逼仄的老房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时光荏苒，一晃快三十年了。我辗转了几个单位，也搬了好几次家，居住条件越来越好。但不知为什么，随着年岁渐长，我却经常想起旧光阴里的那所老房子，感觉特别亲切。那是我结婚后的第一个家，装满了很多难忘的记忆，给过我一段简单平静的生活。

□周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