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一就报名参加征兵，在提交了一系列的资料，儿子用体能训练期间养成的肯吃苦的品格和身高的优势顺利脱颖而出，他真的要去当兵了。得知他要去当兵，我一千个不舍，一万个不忍心，军人是什么，是祖国的钢铁长城，每一次水灾、每一次地震，每一次火灾，都是人民子弟兵逆行上前，网上传的照片让人看之落泪，一个年轻的战士坐在泥水边，手里拿着盒饭睡着了，还有那些在爆炸中、在火灾中牺牲的消防战士……孩子是我捧在手里怕摔倒的掌上明珠，我怎么舍得，但儿子执意要去当兵，跟我说：“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带我看《高山下的花环》《上甘岭》，以为我不懂，还给我解说……”我知道，眼里的小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决定支持他，只是叮嘱他千万要注意安全。

记得2017年，我参加江苏省残疾人作家培训班，遇到南通的伤残军人许波银，他是一位没有光感的盲人，出入皆由他的妻子不离不弃地陪伴，当他讲叙自己的故事时，我被感动了。许波银18岁入伍，20岁在云南参加排雷敢死队时，为了掩护战友，在一声巨响里失去了知觉，双眼被炸弹夺去了光明。转业回老家在家乡学校做分享活动时，她的妻子被他的事迹感动，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顶着压力和他裸婚。后来他学了按摩，开了按摩诊所，妻子是他的眼，夫妻恩爱。后来妻子车祸去世，再婚的妻子继续当他的眼，把他黑暗的生活打理得十分妥当。盲人节时我们一起参加培训，他在教室里唱歌：也许我的眼睛再也不能睁开，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也许我倒下，再也不会醒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我为之感动，唱起：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悲哀，共和国的土壤上有你们付出的爱，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你们血染的风采……台下，同学们掌声如雷。

或许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潜默移化，筑起孩子的军营梦。孩子自己提交材料、训练、考核，他说有好多同学报名，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我说你怕啥，读小学时参加跳远，天天训练，无数次摔倒在沙地上，回家走不了路，我让你放弃，不参加竞赛，你没有放弃、给你挑水泡时，你一声不吭，能忍疼；中考成绩差，我骂你，把你送到武汉娘家呆了一个月不管你，你知道努力，还考上了大学。

最终孩子如愿以偿，顺利参军。那时，儿子在南京市江宁大学城上大学。当时疫情严重，走的时候我不能十里相送。他和同学一起先坐车去了河北，集中隔离半月。然后分配到了四川乐山，主要从事物资运输，他说从军后去了西藏、去了很多地方，一句话“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督促他考军校，他说量力而为，我无语败阵……他从来就不是学霸，我也不逼他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从来不吃辣椒，在四川怎么过得了饮食关？侄女说：军营应该有其它的蔬菜，这个年代还担心什么？可我还是忍不住……

军营里的除夕，他发了年夜饭照片，我吃着大餐，心疼孩子。去年冬天我在重庆学习时，自助餐每一道菜都很辣，吃不下，就想着不吃辣的孩子怎么熬过川味菜的。今年3月，他退伍归来，在禄口机场，我在接机的人流里长颈鹿般紧盯着那扇玻璃门，终于小子背着大大的军用包走了出来。脸上很多红疙瘩，骨架结实，一看就知道是做了很多体力活的状态，他发朋友圈说“不后悔”，他决定继续上大学去。只是习惯了天天跑步，轻松跑10公里，音乐盲的他也会唱很多首军歌，还说起参加过消防演习的事。

侄女逗我家儿子：你真不怕危险吗？比如去西藏运输物资，那边高原反应，你不怕吗？小子笑道：穿着军装我就是军人，天职是守护人民群众的安宁，有啥怕的。他说怀念班长，还为之一展歌喉：军队里因为有了无数个你，才有铁的纪律充满战斗力。军队里因为有了无数个你，才有代代光荣和胜利……

□吴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