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4月底，我和一位同事被单位派到秦岭深处的一所小学支教。

那所小学只有一至三年级，总计11名学生，学校也只有一位校长和一位老师。到达那天，年约五旬、皮肤黝黑满脸胡茬的校长热情地握着我们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还不容分说地将放在他办公室那个收不了几个台的17吋彩电搬到我们的宿舍，说是给我们解闷。

当时，学校安排我教数学，同事负责教语文。为了有针对性地为每个学生制定学习计划，我和同事商量着轮流去做家访。那天，轮到同事去家访。下午3点，他出发前，天气极好，春风和煦，可谁也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天气突变，几分钟后便下起了雨，起初还只是蒙蒙细雨，没过多久便成了瓢泼大雨。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我变得有些焦躁。山里人都知道，下雨天是不宜走山路的，危险系数太高。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大雨能尽快停止，同事可以安全返校。

按理说，平时家访差不多4个小时就应该回来了，可到了晚上7点多，依然没见同事的身影。我开始有些担心，急着给他打电话，手机里竟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的提示。我立即将此事汇报给校长，校长马上通知另外一位老师，我们仨打着手电，一起顺着山路寻找同事。

泥泞湿滑的道路为行走带来极大的不便，再加上越下越大的雨，可以说举步维艰。我们万分焦急，一边走一边大喊着同事的名字。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终于，喊声得到了回应。我们立即循着声音找去，发现同事掉到了半山腰的一个大坑里。不知道是哪里受伤了，同事疼得站不起来，他告诉我们，回来时由于天黑又下着大雨，他不小心摔了下来，手机也摔得不知去向，没办法联系我们，只能坐在水坑里等待救援。

当天晚上，我们连夜用老乡的三轮车将同事送往县城的一家医院。经过检查，同事身上有两处骨折，必须马上手术。看着我们难过的表情，同事一副没事的样子，微笑着示意我们别太担心。听到要动手术，一向坚强的校长眼里竟然沁满了泪水，他不停地自责没有将我和同事照顾好是他工作的失职。但我们谁会舍得埋怨校长呢？这个为了山区教育奉献了20多年的中年汉子，他身上所承受的压力比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重。

最让我们感动的是那11名学生。第二天中午，他们用从山上采来的金黄的野山菊，做成了一个美丽且芳香四溢的花篮提到病房。在花篮的最上面，摆放有许多粉红色的卡片，卡片上面写满了同学们密密麻麻的祝福。

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张卡片，出自一个二年级的小男孩之手。在卡片上面，他用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的字这样写道：“亲爱的老师，我希望长大后也像你一样，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那一刻，所有在场人的心里都被这温暖朴实的话语填充得满满当当。

□姚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