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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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卫工司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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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8年12月2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环卫工司旺

 

调到城郊工作,时常进城,会遇到许多旧友老乡。

司旺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老乡。

2011年的隆冬,在数码广场站台等公交。下着细雨,站台一头,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在清洗垃圾箱。老人躬着腰,用指甲一点一点抠垃圾箱盖子上粘着的泡泡糖污垢。斗笠遮不住后背,灰黄的衣服浸润着雨水。我走过去,挨着他,将伞伸过去,遮住他的后背。老人道了声谢,继续擦洗垃圾箱。直到把垃圾箱四个脚都洗干净了,老人才直起腰。

“你是西老师?”老人盯着我看了会儿,说。

“你是?……”我记不起他是哪个。

老人把抹布拧干,放到清洁车的扶手上,很激动:“我是黄茅坪的司旺啊!记得吗?和靠娃一个班,比你低一届。”

我想起来了。那时在大队完小,每个年级一个班,每班十几二十人,经常和堂兄靠娃在一起的,是有个叫司旺的。瞅瞅眼前的“老人”,那个司旺印象变得很模糊。

照推算,司旺应该和靠娃差不多大,四十六七岁的样子。但眼前的他看起来却年近花甲。

公车还没来,司旺和我聊起来。

他说,他有一个女儿,在涉外学校读书。娘家爷爷过世后,他就到城里来做事。

“一年要两万多块钱学费,还要生活费。不做事没钱啊。”他叹道。

我问,收入还好么?

司旺告诉我,2009年环卫处招人,到环卫处当清洁工,负责清洗两条街的垃圾箱,每月有1500块左右,老婆帮着代卖油炸豆腐,差不多每月2000块。紧手点用,还有些结余。

第二次见到司旺,是在2016年的暑假。

我去培训,出校门走过马路,树荫下有人喊。

走过去,是司旺。一边向我招手,一边给一位老太太喂饭。

一台木质的垃圾手推车,车的扶手加长了一倍,前端装了一个半封闭式的简易靠椅,上头撑了把遮阳伞。

老太太坐在靠椅上,头略歪向一侧。司旺给她喂一口饭,又用椅背上的毛巾轻轻地给她擦一下嘴。

老太太“啊”“啊”地指着我。

“我老婆凤香。”司旺说,“前年中风了,就成了这个样子。”

司旺轻轻扶起“老太太”,把椅背上的棉垫子向上拉了拉,对着“老太太”耳边说:“冲光老师的满崽,在一中教书。”

“老太太”咧开歪着的嘴笑了笑,口角流出一线口水,司旺赶忙拿毛巾给她擦干净。

司旺说,老婆病了后,放在家里不放心,又没钱请护工,就只有带着老婆上班。原先的清洗车是铁制的,箱子里放两桶水就占满了,又不准焊接加长,所以就换了岗,扫这条马路。尽管累一些,总能带着她上班,而且还可以捡到一些瓶子之类的,一个月可卖百八十块钱。

我问他,女儿在哪儿工作?

他说,在百货公司,工资不高,四五千块一个月,要租房,还要吃饭。

前阵子的一天傍晚,在三眼桥高架桥旁,又一次见到司旺,身边围了好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

司旺在吹口琴,专注而又深情,一曲祝酒歌,有模有样,蛮好听。

“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啊。”我走过去戏谑道。

“西老师啊”,司旺停下来,笑着说,“你别笑我喽,吹着好玩。这些大哥大姐抬举我,要听,我就出丑吹下。”

“吹得好呢。”一蓝花旗袍老太太说,“杨师傅人好热情,又记得好多歌,要他吹哪首他就能吹哪首。”

“现在我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司旺爽朗一笑,“去年老婆子过世了,女儿也成家了。”

司旺伸伸手,拍拍皱皱的衣服,唱了句山歌:

日头哪个一出咧 就出哪个工

一声哪个山歌么过田垅

日头哪个落了么就收哪个工

莫管哪个春夏么和秋哪个冬……

□杨自西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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